应长安(127)+番外
沈缨紧紧握着莲朵的手,沉声道:“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莲朵,我一定要寻到那个害你的人。”
“五年了,哪会这般容易,再说了,那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就伤人,必然有所依仗。我已经被害过一次,岂能再让你去涉险?”
莲朵目光沉沉地盯着篓子上面的纸元宝,“此事不急,我既回来,迟早会算这笔账的。”
沈缨点点头,“新到任的姜县令睿智多谋、果断沉稳,此事我们或许可以借助官府之力。”
“我以为你已经被害,莲叔又未报官,官府不好插手。如今你回来了,咱们便能向府衙借力。”
莲朵手指凉凉的,闻言动了动,说道:“官府会管?”
沈缨握紧她的手,笃定道:“一定会,姜县令和以前的官员不同。”
莲朵静静的看着她,点点头,说:“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许多旧事。
莲朵比五年前沉默了许多,多数时候都在默默听着。
但她听的很认真,眼神中有温和的光,偶尔也会笑一笑。
莲朵在这里吃了晚膳,才被莲家的人接走。
沈缨本想留她在家里住,但一想到逼仄的屋子,便没有开口。
她只是将家中舍不得吃的一些小食都给她带走了。
因莲朵回来,沈缨宛若卸下了心中巨石,整个人走路都像是乘了风似的。
她不长的岁月里承受了太多波折。
先是母丧,后是父病,再后来便被霍三带到了仵作行,开始和那些死尸打交道。
从此,再无什么少女滋味可言。
好不容易交了两位好友能有个述说心事的地方,莲朵却生死不明。
十六岁的沈缨背上好似压着巍峨高山,容不得丝毫松懈。
而今,父亲病情好转,莲朵又平安归来,于沈缨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满足,她对老天再无任何祈求。
第五十六章
连着两三日,沈缨都早早下衙,和王惜去莲家帮着莲朵整理宅院,重开酒庄。
桃源酒庄是永昌最老的酒庄。
传到莲渊这一辈已经有三、四百年,莲朵得父亲传授,酿酒也相当厉害。
她又寻回几个老酒师,重开桃源酒庄的事对外广而告之,陆续便有其他家族送来贺礼。
沈缨和王惜帮着规整那些礼单。
莲朵右手受了伤,如今无法书写,都是王惜记录。
她们好似又回到从前。
三人中不管谁有事,其他两个都会全力相助。
只是,到底都长大了,也都经历过难以细数的难事,不如年少时那般无拘无束。
尤其是莲朵,温柔依旧,却变的沉默了许多。
也比原来更爱独自思索,多数时候,她垂眼坐在一边,不愿意将想法说出来。
酒庄的事总算忙完,沈缨难得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日,她刚到县衙,姜宴清便将她唤到跟前。
他先是说起莲朵,似乎并不觉得已死的人回来有什么稀奇。
姜宴清语气依旧平淡,“莲朵回了永昌。”
沈缨笑了笑,回道:“是,吃了些苦头,总算回来了。”
顿了顿,她又熟练的奉承了一句,“托大人的福。”
姜宴清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多问。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朝廷下旨,敕封杜六安为永昌主簿。”
县主簿掌付事勾稽,省署抄目,纠正非违,监印,给纸笔、杂用等事务,从九品,是微末小官。
但永昌为大县,县衙事务繁忙,主簿一职十分重要。
邱主簿已逝,是该再来一位了。
沈缨正要问杜六安是谁,却在触及姜宴清视线时,乍然明白了什么。
杜六安,杜……六安。
“是杜鸾?”
姜宴清点点头。
“杜鸾本就是洛阳杜氏子弟,是开元元年进士,一甲第二名,只是尚未授官。”
沈缨抿了抿唇,虽心中有不满,但还不至于怨恨。
她不敢也没什么资格去怨恨姜宴清。
她只是觉得不公,于是问道:“是大人上书请赐?”
这般问其实并不妥,甚至还有些逾矩。
但沈缨却执拗地看着姜宴清,像是在期盼什么。
姜宴清静静与她对视,颔首道:“是。”
“大人信他无罪?”
姜宴清眸色幽暗,将书案上的一叠文书推到她身前,说:“此案,本官自有主张。”
沈缨没看那些东西,沉默地离开屋子,因为这件事,好心情散了些,直到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她还在思索这件事。
若说莲朵的事是压在她心口的大石,那么表姐一家的事就是梗在她心口的刺。
她本来已经将杜鸾弄到了诏狱,本以为他在里头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