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安(146)+番外
“姜大人,此案虽已久远,但你也不可这般敷衍了事,拿些男女小情小爱做文章。”
姜宴清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小呷了一口,末了,放下茶杯。
“这人世间的事,肉眼看到的,并非全部。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关人命,没有事是小事。”
赵氏眼神凛了凛,嘴角的笑却是僵硬起来:“大人,我阿弟喜欢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和莲朵绝无关系。”
沈缨垂眼看着面前的地面,脑海中想着莲朵未失踪前和赵悔相处的情景。
那时,赵悔确实是桃园酒庄的常客,来一日便要寻莲朵麻烦。
不是嫌酒博士上的酒太慢,就是挑剔下酒菜不够新鲜。
非得莲朵出来同他理论一番,气的脸色发红才肯罢休。
不过,若细想起来,赵悔确实没对莲家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甚至可以说是在莲家酒庄花销最多的客人。
因为他常来,莲家酒庄比其他酒楼都平静了许多,从未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赵悔唯一一次惹的莲朵大怒,是因为他将莲朵打磨好要送给王惜和她的贝石手串都踩碎了。
她几乎不受控制的想起莲朵失踪前,曾坚持要在河边一个很重要的人。
按照姜宴清的言外之意,赵悔和莲朵之间的事,并非肉眼看到那般,那么:
那日,莲朵等的,难道是赵悔么?
第六十四章
沈缨眼皮跳了一下,抬头看向姜宴清。
他似乎很笃定赵悔向莲家发难起因在于莲朵。
是有证据还是只有推测?
若是这二人真有情意,他们之间的事,会不会将案子引向另外一种真相?
比如,赵悔是在寻找莲朵的过程中,碰到了凶手,故而被凶手杀害。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必须先找到掳走莲朵的凶手。
但,莲朵回来这么久了,还未到府衙立案,也没透露过她和赵悔有丝毫关联。
沈缨有些疑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谬,暗暗摇了摇头。
姜宴清抛出一个疑问,便不再围着这个话题争论,留给赵氏自己琢磨。
而他也没轻易放过赵氏,又说:“听闻,赵夫人得到一秘法,可保尸身百年不腐不败。而令弟赵悔尸身,恰好用了此法,不知可否重开棺椁,再验尸骨。”
赵氏似乎并不知道姜宴清已经偷偷打开赵悔的墓,并悄悄验过。
她沉默片刻后,说道:“妾身当年只是勉力一试,并不知那法子是否有用。五年了,尸身或许早已化骨,一堆白骨,还验什么?”
姜宴清淡淡望向外面的天光,已然是午后,日光沉沉浮浮,浸着一丝荒诞。
“验他是不是你的亲弟弟。”
他话音才落下,沈缨的目光定在姜宴清身上。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朝外面的天光望去,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沈缨不知道姜宴清究竟要做什么?
那具尸首不是赵悔,又是谁?
他是如何知道那具尸首不是赵悔的?
他既如此说,那基本上可以断定,那具尸首不是赵悔本人。
……
沈缨以前觉得她和他在查案探案上面,敏锐与警觉皆并不分伯仲。
到此刻,她才明白,他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的是万丈深渊般的盘算。
大抵这样深沉的人,才敢来这蜀道之地,走一圈吧。
沈缨正出神之际,察觉到姜宴清的目光,便立刻会意。
她上前一步,温声解释:“霍三师父新习得一秘法,可依骨识人。纵然只有白骨,亦可以凭借生血判断尸身与血亲之前是否有所关联。”
赵氏蹙眉,像是听了什么荒诞之言,看着沈缨震惊道:“验骨?”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你们又要玩什么花样?”
“沈缨,你们师徒做仵作实在屈才,真该去做术士,专哄骗那些无知的人。”
“整个大唐也寻不出第二个仵作,能像你们这般验尸。一会儿剥皮抽骨,一会儿又开膛破肚,如今又说什么依骨验身。”
“没几分本事,歪门邪道倒是懂得多。难怪将这府衙之人也哄的团团转,自己当仵作,弟弟做衙役。”
“想必再过几年,整个永昌县衙都被你们一家子蛀空了。”
赵氏又看向姜宴清,不悦道:“姜大人,您让这种居心叵测之徒侍奉左右,当心,被人迷惑糊弄。”
沈缨垂着头,闻言深吸了口气。
她忍下心中不忿,诚恳道:“夫人说的是,小女确实有行为不妥之处,日后定谨言慎行,也会潜心学习更多验尸之法。”
“但,此案已搁置多年,如今旧案重查,不妨试试新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