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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长安(2)+番外

作者: 龙楼 阅读记录

春花婶捏起一旁的卤猪耳尝了尝,点点头,随后往前凑了凑说:“阿缨,就凭这卤肉手艺,你日后寻婆家也能被高看几分,婶子自会给你留意好人家。只是,衙门仵作做那种差事,虽说也算官家事,可传出去总归被人闲话。”

一旁的白氏听见这话也凑过来,低声说:“哎唷,那种阴活赏钱可不少,霍三许你多少银子?”

明明店里也没旁的人,这两人却神神鬼鬼。

沈缨依旧浅浅笑着,嘴角的弧度未动分毫,就像用朱笔描摹过一样。

她将刀子在一旁的肉皮上蹭了蹭,也没见怎么用劲,手腕一转一扔,锋利的短刀就斜斜地插进了木板内。

“噔”的一声,将那两人吓了一跳。

她说:“我这人胆子大,手上杀孽重,也不信鬼神,有幸识了几个字,霍三师父便将我叫去做做笔录,赏钱不多,权当帮忙了。”

剩下的话她也没多说,那两人见又有其他客人进来便也识趣的走了。

沈缨依旧笑着,眼神却清冷一片。

之后又零散的来了些人,她将剩下的猪肉都卖完就等着大哥沈礼回来。

弟弟沈诚、沈信还在书院读书,家中只有幺妹小兰照料父亲,她有些不放心。

申时刚过,大哥沈礼便回来了,他几乎是跑着进了铺子。

沈缨右眼不禁一跳,待他站定就问:“哥,是爹病重了?”

沈礼一向老实持重,这会儿有些慌张,喘着粗气说:“你,你先别慌,路上,路上我再细说。”

竹林村唯一的泥屋就是沈家,此时窗内灯烛幽幽,荒凉惨淡。

沈缨快步进门,床上的父亲奄奄一息,家中弟妹围着父亲已经泣不成声。

倒是父亲温和依旧,慢声嘱咐着:“……爹不在了,你们,你们几个小的定要听长姐的话,以后,互相扶持。”

声音渐渐弱下去,随后低低地唤了声:“阿缨?”

沈缨急忙跑上前,跪在床边,父亲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对不起,爹本想再撑几年,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

随后陷入了昏迷。

弟妹顿时大哭,沈缨转身训了一句,二弟沈诚抹了眼泪,哑声说:“长姐,爹说,说不让咱们再花钱替他看病了。”

沈缨皱眉,依旧坚持道:“柳大夫出自皇家太医署,医术高超,他说这种病症可以治愈。”

大哥沈礼犹豫道:“阿缨,可诊金要白银千两,我们这种人家,怎么拿得出来?”

她跪在床榻前,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曾经宽厚温暖的大手,如今骨瘦如柴。

母亲早逝,父亲独自拉扯他们,却从未责骂,日夜操劳,只为让孩子们都能读书,自己却累垮了……

早些年,她的挚友莲朵,没少帮扶过她,可是救急不救穷,沈家的窟窿越来越大,再到后来,莲朵再也不能帮她了……

好友王惜,虽出生于世家大族,可终究没落了,她堂堂的王家女,依靠画些香艳之物,赚些银两,都给了她。

而芙蓉巷的蓉娘呢,亦是时不时的买些药物、吃食和衣物,默默接济着沈家,其他所有钱财,都用来找家人去了。

这些年,她们给她的帮助,沈缨都记在心上。

人生而活在世上,各有各的难处和艰辛,所以后来,哪怕再艰辛,她也不想再去给她们添乱了。

沈缨握着父亲的手,心绪跟着兄长和弟妹们的哭声,仿佛沉到了烂泥沟里。

腐朽、肮脏、恶臭,是他们这些蝼蚁之人的宿命。

只是,要她信命,绝不可能。

她忽然站起身,径直跑到自己屋内,从床底夹缝中抽出一个狭长斑驳的匣子。

匣子的锁头是个机关锁,是姨母家表弟生前送给她的,做得很精巧,木材经过草药浸泡可百年不朽不损。

摇曳的烛火照亮匣子内里,匣子分了三层。

她打开最里层,拿出一个单独的小木盒,上面写着一个“林”字。

盯着这些东西,她手微微颤抖,一个念头越发浓烈。

小木盒里放着一把刀柄镶嵌宝石的匕首,还有一枝白玉簪和一枚镶红宝石戒指。

白玉簪子头部雕刻凤形,尾部尖锐,看玉质是上好的古玉,簪身阴刻翎羽,浸了几滴血气,宛如游动的鱼尾。

宝石戒指上的血迹最多,隐隐还有一股血腥之气。

沈缨盯着匣子怔了怔,随后将东西拿出来,仔细包好,塞入怀中。

她大步进入主屋,在大家的疑惑中,不容质疑道:“大哥,用药汁给爹擦洗身子,每隔一个时辰擦洗一次,不可松懈。”

“沈诚,你去给爹熬药。”

“沈信,你去村头找老大夫,让他多开几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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