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安(80)+番外
沈缨脸色难看,有愤怒,也有难堪。
她只是以为姜宴清叫了无奇进来是要送她回去,却被这般讽刺。
但无奇不是无赖瘪三,不可能让她挠成大花脸,他只会一鞭子送她上西天。
只是,她很不高兴,不高兴就得讨点什么。
于是,她快步走到门口,只一个拿伞的动作便已满面泪痕。
她看了眼在外巡视的衙役,又羞又气道,“大人莫要太过分了。”
“虽然我只是个小小仵作,您也不能这般欺辱于我。衙门重地,您还说什么滚来滚去的浑话,若是嫌府衙清苦,自去芙蓉巷享乐就是了,在这里发什么威?”
“你……”
“臭男人,就该天打雷劈。”
沈缨擦了擦眼泪,呜呜咽咽地转身跑出了衙门。
只剩下无奇冷冷地立在门内,而衙役眼见情形诡异便识趣地跑开了。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无奇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随后走到门外,低声道:“属下惊扰公子。”
姜宴清手上握着书卷,淡笑地着向花坛中被拔秃的一片红芍药。
那是他特意嘱咐衙役采买回来的。
听闻沈缨是摘回家给妹妹做花冠,真是什么便宜都敢占。
他看向无奇,说道:“何必惹她,惹了又骂不过,还不能杀,何苦来哉。”
无奇低着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她一直在黑市暗查公子,并向霍三传递消息。杜鸾的身份她也查到了眉目,还知晓杜鸾与蓉娘的一些旧事,若她威胁杜鸾和她联手,怕是会坏公子的事。”
“徐道仁藏起来的这批案宗,她和霍三或许早就查到了,却不敢动,而是借大人之手重查旧案,说不定,这主意就是那师徒透露给徐道仁的。”
“此女年纪虽小却诡计多端,唯利是图,一旦寻到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向您挥刀。只有让她怕,怕到不敢轻易生出二心。”
姜宴清进屋从某个暗格后取出一个卷轴。
他指尖在绢布上点了点,说道:“各取所需的交易才长久,不必思虑太多。”
“是,那邱少隐……”
“鹿鸣宴在即,林家不会出手的,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是!”
就在姜宴清嘱咐无奇去做事的同一时间,沈缨则去了凶肆的周氏租赁行。
今日铺子里就周掌柜一人。
沈缨进去时,他正在做灯笼,是个大红的八角灯笼,八面八景,都是精致的绣品。
旁边还有才做好的兔子、小马、狗等动物形的送魂灯笼,多用于早夭之人。
周掌柜制灯笼乃是永昌一绝,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他的灯笼就比别人的圆,绸面也比别人的平整。
丧事用红灯笼很少见,沈缨看了两眼。
周掌柜描完最后一笔,揉了揉手腕,说道:“临县的一位老太爷,逝世时已一百一十九岁,子孙和睦,富贵满堂,说这是喜丧,走灯那日要提红灯笼。”
他说完将那灯笼郑重地放在一旁,看着沈缨说:“阿缨有事?”
周掌柜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又极爱品茶。
他自刑部辞官后便去了南方游历,在南疆、湖广、南诏等地逗留了许多年,还亲自去茶园采茶。
沈缨今日来找他,是想问问邱主薄送她的那罐茶叶有什么名堂。
她想了想,才笑着问:“周掌柜,您可知这是什么茶?”
周掌柜闻了闻旁侧散碎的茶叶。
又从其中一果腹内取出几根茶叶放在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覆盖在上层的茶是上等山茶。而这中间的几颗茶果,却是南诏长洱茶。哪儿来的?你们去偷还是去抢了?这可是稀罕物。”
他说的你们,指的就是她和王惜。
沈缨失笑,摊着手说:“我偷茶干什么,有那功夫还不如去盗墓,或许能挖出些值钱的古物。怎么,这茶很有名?是一位朋友赠的,这茶有什么说法?”
周掌柜搓了搓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又嚼了几根茶叶。
他仔细品了品才说:“此茶确实金贵,如今怕是只有一些大族存着点货了。十年前,仅有的一座千年古茶园着了火,火势太大,蔓延整座山林,茶树几乎绝迹。”
他找了茶壶和火炉,竟开始煮茶了。
他一边娴熟地煮茶,一边说:“此茶产于南诏,茶树生在绝壁之上,采摘不易。采摘后炒熟,再放置于一种果壳之中,那青果如婴孩拳头大小,饱满如珠,每年七月采摘,挖肉,填茶,晾晒,封存。”
“最讲究的就是所有制茶过程全由妙龄少女完成,陈茶表面生霜,味道醇和,还有理气之效,茶香与果香交融,唔,精妙绝伦。”
“这茶适合女子饮用?”沈缨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