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安(88)+番外
眼下,这外室一问三不知,只会一句“邱大人从不说这些”。
仆妇大抵也不会说什么,而那位小公子又病着,怕是一时也问不出什么。
沈缨扫了眼秦氏眼睛上的伤,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九岁时便在医堂打杂,机缘下还习了一些医术,我观夫人气血两虚、精力不济,不知可否为夫人把脉问诊?”
旁侧那老妇正要阻拦,秦氏摇了摇头,对沈缨说:“劳烦姑娘了。”
沈缨上前搭脉探诊,又撩开秦氏衣袖,正要问话,秦氏主动解释起来:“五年前,妾身行了一趟远门,在路上遭遇匪贼,被重伤。随行之人全都死了,若非遇到一队外域商人,将我救下,怕是早就死了。”
说着还念了句:“上天庇佑。”
姜宴清看了沈缨一眼,见她似乎还想再旁敲侧击什么,便说道:“邱主簿这几日正要参与旧案重查,或许是此举触怒了什么人,故而遭遇不测。本官会派差役过来守卫,几位这些时日便安心呆在家中。”
姜宴清说完,目光落在沈缨身上,停了稍纵,便提步往外走了。
“多谢大人体恤。”秦氏站起身,缓缓地行了一礼又被那老妇扶着坐下。
沈缨走到门边时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秦氏笔直地坐着,被划伤的眼睛朝着他们的方向,那专注的样子,像是她能看到似的。
沈缨收回视线,跟上姜宴清。
就在他们又路过那书房时,沈缨敏锐地发现那屋子的窗户开得更大了。
她顿了一下,正要推门进去。
“吱吖”,门被打开一条缝,沈缨垂眸对上里头人的视线。
“邱公子。”
里面的人只露出半张脸,但沈缨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秦氏所生的邱小公子。
她微微矮下身子,正斟酌着从这位小公子口中问点事。
她还未开口,就听着门内的小少年说:“父亲来时我恰好病着,一直昏沉,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很惭愧,不能帮大人解惑。”说着咳嗽了几声。
他的面色确实不好,身形也单薄,扶着门的手指瓷白如玉,指尖也没什么血色。
沈缨缓缓直起身,看了眼他身上的翠绿色锦缎衣衫,低声道:“那公子好生休息,不必挂怀,官府会倾力调查此事。”
那小公子仰着头看向她,漆黑的瞳仁在阴影中仿佛两颗墨锭,哑声道:“有劳了。”
他说完便关上门,沈缨等了等,听到窗户也关上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姜宴清看了她一眼,率先走出了门。
两人从出门后便沉默着,长长的巷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沈缨看着姜宴清的背影,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拨动着一串佛珠。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串珠子,第一回 时还是在林府上,他捻着佛珠,面如菩萨心若罗刹,一举一动皆是杀意。
此时再见,看着那滚动的珠子,心也跟着缩紧,她猜不到姜宴清在盘算什么。
“嗒”佛珠转停,身前人影也停,沈缨抬头看向巷口。
就看到三个人。
一位妇人、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有一位坐着素舆的少年。
姜宴清停顿了一瞬便向前走去,待走到那几人七步开外时,出声道:“邱夫人。”
第三十九章
沈缨一怔,认真打量着前面的妇人。
邱夫人是个面容普通的妇人,肤色白皙但皱纹有些深,牙齿微微外凸,头发乌黑浓密,整整齐齐的团在头顶,插了两根雕着祥云的银簪子。
她虽清瘦但身姿笔挺,双眼清亮温和,比一般的官夫人内敛朴素。
邱夫人旁侧那位少女应该是邱少隐的长女,邱蓉。
都说女子多似父,但邱姑娘却与其母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身形修长,脸颊红红的,看着很健康,眼睛很大却不甚灵活,眼神懵懂痴傻。
邱蓉背上背着一捆新砍的树枝,腰间一侧挂着一只野兔,野兔被绳子捆绑,绳结十分巧妙。
可即便身上挂着满满当当的,她手上还是小心地托着才拓印好的碑文纸张。
见沈缨看她,便露出戒备的神情,把手上的东西往回收了收。
沈缨怕吓着她,移开视线看向旁侧一直平淡面对他们的邱安。
素舆是被人精心改造过的,轮子很宽,打磨的光滑,推动时会更加平稳,扶手、背部都包了软垫。
他比上一次笔墨铺子见到时,更瘦了,洗的发白的长袍裹在身上,彷如木雕一般。
他怀里抱着一把古琴,琴袋是发旧的绸缎,系带也因为多次拆开,断了一截,后又被缝上。
邱安在看到姜宴清时,神情没什么波动,抱拳行了一礼后,率先说道:“小子邱安拜见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