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10)+番外
昏黄的灯光落在郁葳抽搐的嘴角上。
她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丁晴也跟着去后面,喻唯犹豫着坐进副驾。
从冰场回去已经三点多了,喻唯身心俱疲,跟父母告别上楼就放了一刚热水泡进去。
热水蒸腾出一片朦胧水雾。
她闭上眼,身体下沉。
银白的发丝飘在水面上,顺着溢出的水流,呼吸一般浮动。
沉入水底,像熟睡的人鱼。
氧气耗空,水面泛着涟漪。
憋在胸腔里的呼吸和心跳在水里鼓动,顶着压到痉挛的咽喉,挣扎着冲破鼻腔。
咳咳——
喻唯抓着浴缸的手指痉挛抖动,她猛地坐起来,狼狈地趴伏在浴缸边上剧烈地干呕,深咳,咳得眼泪失禁,泊泊滚落。
瘦弱单薄的脊背抽搐着。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隔着前胸敲打池壁。
蒸腾的热气里氧气稀薄,她张大嘴巴,像被扔在岸上的鱼一样大口喘息。
死亡的余韵在洁白的身躯上染了层红。
喻唯隔着眼里溢满的水,模糊又朦胧地垂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头发,怔怔出神。
对面响起哗哗的流水声。
等水声停,喻唯才站起身,拖着疲软眩晕的身体站在镜子前擦干,镜子一墙之隔的对面也是镜子,喻唯愣怔着出神,想起她借郁葳的耳机还在衣服兜里。
她捏在手心,打开门,两步站在郁葳门口。
要不算了,明天……早上醒了再还吧……已经太晚了,不合适,而且郁葳讨厌她……
“有事?”
郁葳听着脚步声站在门口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拉开门就见那雪蜗牛埋头缩角的站在门外发愣,小身板罩着一件过分宽大的棉T睡衣,一头白发湿漉漉淌着水。
像是被她开门的动静吓到了,一抬头,绯粉的眸子惊慌瞥开。
脸也粉,湿哒哒的。
喻唯摊开手举在她面前,“这个……”
一对儿白色耳机躺在她手心里。
郁葳垂眸拿过去,关上门。
喻唯轻吸口气,门又开了。
她疑惑抬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喻唯没戴眼镜,这个距离她只能看到郁葳模糊的脸,看不清表情。
水汽氤氲在眼眸里,湿漉漉,润亮又清透,像个单纯懵懂的小兽。
郁葳瞥眼挪开,声音干巴巴地问:“还有事?”
啊?
喻唯有点没反应过来,微张着嘴巴愣了一下,说:“明天要周考。”
郁葳问:“说完了?”
喻唯点头。
门又关上了。
喻唯不明所以,挠挠脸颊,转身回了卧室。
她一晚上都没睡好,身体疲倦精神昏沉,但脑子里乱糟糟的种种想法,一静下来就争先恐后往外冒,像有无数个自己在争吵。
闹钟响的时候,喻唯睁开酸软的眼皮,六点半,窗外天色已亮。
洗漱出门。
整栋楼重新往日寂静,只有她一个人,晨光透过对面弧形墙上的彩色玻璃,色彩斑驳的光点,新刷的墙壁上。
喻唯站在窄而空茫的楼道里,看着光束中悬浮着的尘埃颗粒,摘了眼镜。
等她掐点到教室,聚在窗外的人群才刚散开。
郁葳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擦过,但没干,后颈上湿漉漉的全是水渍。
她正抽了纸擦,修长的手臂肌肉牵引,血管在一层薄皮肤下绷直,消失在勒紧的袖口里。
郁葳转过来一抬头。
喻唯瞬间别过脸,低头走到自己桌边。
坐在郁葳前面的梁胖扭头叫她:“可算来了,作业抄抄。”
喻唯打开书包。
梁胖伸着胳膊接卷子,嘴上也不停:“晚上作贼去了?”
喻唯现在对这个字过敏,眼皮狠狠一跳,余光扫向郁葳,紧抿起唇。
郁葳抽了本书。
“你才看到这儿啊?”梁胖回身,余光瞟着她手里的书,“那你没了,这书我们都快学完了。”
郁葳一脸震惊,眼神像死了一样看着梁胖。
“我们高一下学期分班,今年暑假只放了二十天。”梁胖眼神充满同情,“给你指条明路,有不会的就问她,作业随便抄,保真。”
喻唯被指的一愣。
“不能抄。”她低声,顿了顿,“讲题可以。”
“不用。”
郁葳看着书,头都没抬。
周围瞬间安静,不知道谁短促低嗤了一声,气氛有瞬间凝滞。
“香姐来了香姐来了!香姐抱着一摞卷子走来了!”有人怪叫着从后门冲进来。
香香抱着厚厚一摞文件袋从后门进来,“桌子上的东西都收干净,准备好开始考试。”
例行周考,没有严格划分考场,各自坐在自己位置上。
国际惯例先考语文。
考完郁葳去接水喝,发现大多数人都没动,卷子刚收完,老何就抱着数学卷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