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谨言点头,“我知道母亲其实察觉到,自从我半年前风寒高烧醒来就变得不同了。”
“什么不同?不是我儿子了?”周元娘嗤笑一声,将花生米塞进嘴里。
“……母亲若不是确认了我是谁,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母亲说话,怕不是第一时间就被母亲捆起来严刑逼供了吧。”周谨言和母亲周元娘孤儿寡母一路相依为命,别人或许发现不了,朝夕相处的亲娘若是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儿,那就太胡扯了。
所以周谨言一开始就没有要瞒着周元娘的意思,只是母子俩有默契没有直接撕撸开讲明白而已。
“你不是一直闷声不吭吗?怎么今日突然想要跟我这个做娘的开诚布公了?”周元娘还挺好奇的,“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孟婆汤的蛊?”
“是。”周谨言点头,“因为出现了我完全未曾预料到的东西,也给了我一些事情的思路,所以我才想要和母亲说开。”
“什么意思?”周元娘微微皱眉,她很不喜欢自己儿子身上突然出现的那股子悲伤。
“事实上我一直想告诉母亲,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甚至因为不知原因所以根本无从躲避,我若说出来除了让母亲跟着我一起担心烦恼,没有任何好处。”能解决的周谨言直接就动手解决了,但是那完全没有头绪的,他也是真的不想家里人跟着白操心。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周元娘只关心自己儿子经历了什么,半年前退烧醒来的儿子那个状态她到现在还记得,做噩梦被梦魇了,完全不足以形容,倒像是内里被换了个人。
要不是她看出来,除了性子似乎有了变化,其他行为举止变化不大,一些生活习惯和小动作还都是他儿子的样子,她定然早就上手逼问了。
“说出来母亲可能不信,我现在重活一世,上一世我活到三十五岁,最后只剩下我自己……”周谨言双眼微微发红,“上一世我没有回村,所以星回落水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我没有摔断腿自己去参加的乡试,然后在乡试的前一天被强盗割断了右手手筋,我无法承受打击自暴自弃沉溺悲伤一年多,母亲你为我寻药入了深山,中了毒,瞎了双眼,后来不小心失足落水溺亡了……”
“停。”周元娘皱着眉听儿子讲自己的悲惨上一世,但是没几句她就察觉到不对,“我在哪条河失足落水淹死的?”
“就出村那条大水沟……”周谨言说到这里,整个人一顿,“母亲你会水,早年总是在夜晚偷偷下水捕鱼……”
“想起来了?”周元娘无语,“就那条水沟,我别说是瞎了,就是两条腿全废了,我用手也能爬出来!”
对别人来说那条大水沟或许真的足够淹死,但是对周元娘来说,那条大水沟和她家后院有什么区别?
“……那就是那些人动的手……”周谨言的双眼锋利闪现,原来这么早这些人就对他们家动手了!
他还以为是他出了嘉城才被这些人发现的。
“哪些人?”周元娘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想要悄无声息杀了她,还让人以为是她自己失足落水溺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或许,是我那未曾蒙面的父亲……即便不是他本人,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周谨言以前是真的很费解,那种不死不休的追杀很明显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他把自己和全家的里外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一点线索,他甚至怀疑过自己那位传中土匪内应的外公是不是知道什么惊天秘密,但是家里家外他也都找遍了,外婆和大姨的坟他都偷偷挖过,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现在他母亲的身世有了异常,他终于知道源头可能出在哪里了。
“……先说好,我是真的一点不记得了。”周元娘听完儿子一家四口被追杀好多年,甚至最后死得只剩下儿子一人,她也是又惊又怒,但很快又收拾心情,从自身出发开始进行推测,“不过按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你的亲生父亲必定不是一般人。”
不然她应该也看不上。
周元娘还记得当初怀疑自己的身份,除了因为周家并没有那个能力支持她习武练习骑射,还有就是自己手上的茧子。
除了练武之外,她的手上没有一点干活的茧子,指甲上甚至还有细致涂抹的丹寇,这一点自称她姐姐的救命恩人就完全不同,她的手就是一双已经做惯了家事的手。
而让她没吭声认下周元娘身份的原因,除了想要报救命之恩之外,还有就是她怀孕了。
本能告诉她,不管她是未婚还是已婚,在外头一个多月肚子里的孩子就一个多月,这是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就算找到家人,未婚就是丑闻,已婚更糟糕,都说不清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