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得冯大人夸赞,不过出了点小力,冯大人为国为民劳苦功高,这点子小事都是我们这些做老百姓应该做的。”明季自然是不会领冯大人口中的大功劳,立刻低头自行抹掉了他们射掉火把的关键一环,见对方注意到周家一家三口,立刻笑道,“回冯大人,这是明某的妹妹和外甥小夫妻俩。”
“哦……”冯大人的目光落在微微低头的周元娘身上,至于站在边上的君柒则是一眼都没看,不过最后目光却转到了周谨言身上,“明三爷这外甥当真是好相貌,本官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这样出挑的少年郎君还是头一回见,实在稀罕……这身上可有功名?”
“不瞒冯大人,我这外甥也是个苦命人。”明季上前一步挡住了冯大人的视线,这才接着说道,“我这外甥从小天资聪颖,长得又如此出挑,十六岁就是小三元秀才了,本欲是在去年八月参加乡试,奈何天妒英才惨遭灾祸伤了腿。”
冯大人原本还因为明季挡住人有些不虞的神色放缓了:“还有这事儿?本官看着没什么不妥啊。”
“这大半年养下来,也只是勉强能走路罢了,但凡走快一点都是勉强的。”明季叹了一口气,“这不,我们听闻海外珍珠沙隐居着一位张神医,此去就是想请张神医看看我外甥这腿可否还有转还的余地,若是能恢复如初我这妹妹一家才算后继有望啊。”
“原来如此。”冯大人自然也听到过张神医的传说,但是真的见到张神医的人寥寥无几,时间一长也不知道那几个说自己见过的人究竟是真是假,不过这样出色的少年郎毁了仕途,想要出海寻一寻神医倒也是情有可原。
“既如此,若是当真治好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到本官府上一叙,本官对张神医也是神往已久。”冯大人略带惋惜地看了周谨言一眼,这才看向点头答应的明季,“既如此,本官也不耽误尔等赶路,港口如今还在清理水面的猛火油,明贤弟稍作等候便可起航出海,市舶司的星官昨夜雨后观天已推算出之后三天的气候,云气消散风平浪静,尽可安心出港。”
“多谢大人提点,我等收拾妥当就即刻起航出海了。”明季对着冯大人道谢,见对方满意点头带着人往边上的包厢走去,这才对着身后的一众人挥挥手,一行人鱼贯出了酒楼往自家的停船处而去。
等远离了酒楼,明季才退后两步和周谨言走在一起:“适才我与那姓冯的所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这人好色,最喜年长貌美妇人和俊秀少年,但又偏偏容不得人身上有瑕疵,若是我不说你的腿伤,恐怕今日要脱身还要纠缠许久。”
“明舅舅无需多言,慎之明白明舅舅的用心,不会因外人无礼怨怪自家人。”周谨言当然知道那姓冯的是个什么货色,上辈子跟着师父在珍珠沙生活数年,对于这位的做派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深。
姓冯的亲大伯冯玉山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当年为皇帝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皇帝才放心将南边如此重要的出海**给冯玉山。
可惜冯玉山行伍出身,早年几次伤重,等上了年纪之后身体就快速衰败下去,偏偏独子病弱不能成事,于是选了侄子悉心培养还为其聘娶自己妻族贵女,一路扶持,于十五年前接位成为新的提举使,之后数年矜矜业业,这才让冯玉山含笑而逝,皇帝也认同他的能力。
只是谁能料到这冯鹤是个伪君子,在亲大伯手底下的时候一派风光霁月装得正人君子大义凛然,大伯一死立刻翻身农奴把歌唱,已然把这海南一片当做自己的掌中之物,只要他每年给到京都的关税不少,私底下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所以,就目前来说,这个冯鹤就是海南这一片的土皇帝。
“我朝海上贸易严苛,赋税颇重,但海上交易确实得利以百倍记,所以开国以来下海的大小船队数不甚数,先帝时期市舶司已有贪污腐败之相。今上派冯玉山来此整顿,数年之间也颇有效益,但是人死政息,冯鹤上台后截留大商户税收,将海贸税收的大部分都压到了中小船队和个人身上,体量小的船队就撑不住了,开始走私。”周谨言提笔写信,口中则把海南和冯家的出处以及市舶司现在的操作解释给君柒听。
“所以那些小商户和个人给冯鹤上供,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走私?”君柒见周谨言点头,微微拧眉,“那为什么又内讧了呢?”
“因为中小船队受不住过多盘剥,市舶司自然收益减少,为了给朝廷交代,就需要海上有海盗出没。”周谨言将写好的信封好,最后写上【肖玉书亲启】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