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言这一票干下来,把海南这边有点势力的都干稀碎了,现在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那他现在想做什么,还不容易吗?
那他就没遇到反抗的吗?
当然遇到了,有一家可嚣张了,原本就是当地县里的土皇帝,县衙里除了朝廷派来的县令和县令带的师爷,整个衙门都和他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一家还带着整个家族做走私生意,生意做得非常大,周边族人得了不少好处,那是拼命拥护他们,清查令一下去,当晚县令就暴毙了。
周谨言一群人都被惊到了,但也是真的怒了。
他才不信什么暴毙,于是连夜带着卫所的士兵骑马赶了过去,还没等他们到场,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一群穿着各异的百姓拿着锄头镰刀挡在那户人家外头,坚决不让周谨言带来的官兵进门。
周谨言这时候反而敛了怒气,甚至还笑了,挑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将那户人家犯的案子一一列出来,然后警告围着的百姓三次,有些人悄悄退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退。
这些人不管是自己愿意的还是被教唆的,他们都不知跟着干了多少年了,被走私生意喂得满嘴油流,如今要断他们的财路不亚于杀他们父母,怎么可能会让。
县太爷堂堂朝廷命官,以前在他们跟前都跟狗似的,要他死就死了,如今这个脸嫩年轻的御史带着官兵来吓唬他们,他们才不怕。
他们不信周谨言敢对他们举刀,但他们显然错了。
对于周谨言而言,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都是那些中小商户渔民破产难以存活的推手,只是念着法不责众,他们也不是主谋,若是识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就放过去了。
抓大放小是他这次做事的宗旨,更何况他连卫所和水师营里头的那些玩意儿都能放他们戴罪立功,更别提这些老百姓了。
但要是自己不长眼非要上赶着,那就怪不得他了。
举罪喊话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但凡手里拿铁具的都是暴民,无需留情,一个不留。”周谨言并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给别人,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喊话之后确定这些人没有退开的意思,就直接下令,毫不犹豫。
举着锄头镰刀的老百姓和着甲挎刀的士兵相比就是土鸡瓦狗,冲突是一面倒的,周谨言哪也没去就站在那家人占地宽阔的豪宅大门外头。
“逃了的就不用追了。”周谨言抬手制止士兵追人,就听到背后有风声略过,身边的陆悟立刻举刀劈过来,周谨言侧身让开,一支长箭的一半扎在他脚边,另外一半被陆悟砍落:“大人没事吧?”
周谨言看着很淡定,倒是把跟着一起来的陆悟吓了一大跳。
“没事。”周谨言摆手,看了一眼射箭的方向,“已经跑了。”
“要不要追?”陆悟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太敢分兵。
“不用,要是想杀我,那就还会再来的。”周谨言上辈子被追杀那么多年,经验之丰富根本看不上这种放一箭就跑的,和上一世追着他们不死不休的杀手们比起来实在差远了,便是埋伏也不够隐秘,动手也不够利落。
“……”陆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怎么听语气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
“回禀大人,整座宅子的所有门都守住了,围墙边也都看住了。”之前抄家抓人几乎没怎么见血的士兵们,这会儿看到满地的血和尸体,都觉有些头皮发麻。
当然他们并不是怕杀人,他们怕的是周谨言。
这群大老粗表面听从命令,干活也积极,但是私底下并没有少调侃长得跟花样一样的年轻御史,心里也有那一股子笃定,这位嘴里说着让他们功过相抵的大人,看似是在施恩于他们,但难说不是他不得不妥协。
甚至他们觉得这个京都来的小御史,说不定杀人都不敢。
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
围在这儿的百姓差不多有两百多人吧,小御史下令的时候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他们杀人是听从命令,但是下令的人也是全程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很可怕了。
所以以前回禀语气还有些轻慢的士兵,立刻就变得恭敬了很多,脸上也多了敬畏的表情。
“进去抓人,如遇反抗格杀勿论。”周谨言命令一下,士兵们立刻开始撞门,里头惊慌尖叫一片,很快大门主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带着讨好的笑容走了出来:“小人钱州见过御史大……呃……”
钱州话还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眉心赫然插着一根细细的铁针,周谨言放下手:“判吧。”
“是。”从隔壁县被薅过来的县丞,掏出关于钱州的案子卷轴,拿着笔刷刷就开始写,写完后双手捧着递给周谨言,周谨言看了一眼最后的判词点点头:“不错,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