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听到禁毒大队一样,任月第一次正经接触到这个特别的词汇。
当初任月认识他,经历的各种第一次历历在目,正是这些新鲜的瞬间,让她打破原则,接受了一个来路神秘的男人。
方牧昭:“从警后跟着师父混了一段时间,就陆陆续续开始了。以前都是短期,三五个月,七八个月,这一次最长。”
任月:“从我认识你开始?”
方牧昭:“再往前一点。”
任月渐渐脱离旧心态,不再揪着往事质问他,而是像他说的,重新认识真正的方牧昭。
任月:“很危险吧。”
那晚的枪声似乎在耳旁炸开,血淌满任月的视野,她像在回忆里震了震,有点恍惚。
方牧昭:“没办法,那些警二代哪干得了,我这种人最适合,连你都骗过了,不是么?”
像方牧昭一样,外地仔,没有背景人脉,心怀热血与正义,最容易吃领导的大饼。
任月第一次没有因为方牧昭承认欺骗事实而生气。
心疼前男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意味着接受他的示弱,甚至示好,给了他破镜重圆的希望。
方牧昭:“最危险的工作,报酬也最高。”
方牧昭没掩饰私心,没伪装成圣人,光靠情怀填不饱肚子。像他这样的草根警察,没有官二代的命,只能拿命去换一官半职。
任月双眼微微泛红,“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方牧昭盯着她的双眼,“又要哭了。”
任月被激将,反倒没了泪意。
她撅嘴吸了吸鼻子,白他一眼:“你倒想。”
方牧昭倒笑:“不想啊,我现在又抱不了你。”
任月:“痴线,谁要你抱。”
方牧昭:“我想啊。”
任月:“扎着留置针都不忘泡妞。”
方牧昭:“你给我泡吗?”
任月:“我又不是冲剂。”
她起身,“你坐多久了?你的腰不能久坐吧?要不要把床头降下来?”
方牧昭:“这半个月我已经把几年的觉补完了,睡得老子屁股都扁了。”
任月:“扁就扁呗,你又看不到。”
任月看出他强撑的神色,走到床尾,缓缓踩控制踏板,把他的床头放平。
平常方牧昭高高大大,躺到任月水平视线以下,视觉压迫性消失,看着惹人生怜。
他穿着宽大的蓝条纹病号服,长袖遮挡胳膊,领口露出一角锁骨,看着比以前突兀。不用直接看肌肉,都知道他清减不少。
任月差不多该离开,再待下去她怕心疼到妥协,又一次着了方牧昭的道。
她问:“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方牧昭:“你要走了?”
任月:“你该休息了。”
这一瞬,他们角色互换,任月成了离开那一个,方牧昭独守空房。
方牧昭:“她在楼下散步,一会我叫她上来。”
原来特地给他们腾空间。
任月拍了拍放在床边柜上的纸袋,“我带了点龙眼,挺甜的,放这里了。给阿姨带的,你应该还吃不了。”
方牧昭刚出ICU,小肠功能受损,离正常吃喝还有好一段距离。
他说:“你去年带的也是龙眼,记得么?”
去年方牧昭开货拉拉送任月回老家办白事,她随车带了一袋龙眼。
转眼又到了龙眼季,这一年他们相识相爱又相离,浓缩了以往几年不及的精彩与复杂。
任月点点头,“你争取不要错过今年的龙眼季啊。”
任月听见方牧昭似乎又叫了一声“月”,或者“任”字太轻声,容易忽略。
她定睛望着他,只见被子边缘又伸出他的左手,食指动了动,像无意识颤抖,也像故意勾引。
方牧昭:“过来。”
ICU没达成的小愿望化成他的执着,他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求牵手。
病患至上,一个有良心的人不应该拒绝。
任月无声轻叹,弯腰握着他微凉的手,轻推进被窝里,“先养伤,什么都不要想。”
方牧昭握住她,力气羸弱,只允许他此刻当绅士,等她抽手便松开。
但讲话不费劲,他静静躺着,那股强大的气势也无时不刻侵略她。
他讲:“下次来不要再带东西。”
任月没他能讲,这一局注定扳不回来,丢下一记白眼,头也不回出了病房。
方静春站在二病区进门处,抱臂打量护士站的大白板,上面分区展示各病号的记事,今日出院、入院、手术等。
看起来等了有一会。
任月过去打声招呼,说方警官躺下了,方静春笑着回辛苦了。
两个女人跟方牧昭关系不一般,又互相陌生,完成一次默契的交接班,分道扬镳。
方静春回到病床边,看到方牧昭平躺闭眼,唇角噙着一丝笑,哪像睡着的样子。要真是睡着,也是做了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