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夏阿姨二十岁那年(122)
可不知道为什么,孙瑾安面对他时,总是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兴许是因为,在她的那个世界里,她所知道的夏以岚的伴侣,不是他吧。
闲聊几句之后,夏沁伊察觉到孙瑾安的拘谨,便适时提出今晚要留在这陪床,跟孙瑾安一起。
病房空间有限,程文清和夏以岚在这也不方便。
他们只能先回家,明天早上再过来。
临走前,程文清来到病床前,抬手放在程施的肩上,温声道:“施施,今晚好好休息,你姐姐和朋友都在这陪你,不用害怕了。”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在她肩上捏了几下,仿佛是在进行某种暗示。
夏沁伊和夏以岚正在洗手间收拾东西,这一幕本该无人发觉,却被恰好从洗手间出来的孙瑾安捕捉到了。
程文清却状若无事地松开手,对孙瑾安笑道:“孙同学,我们家施施今晚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孙瑾安放下心里的疑惑,礼貌笑道:“应该的。”
送走他们之后,夏沁伊和孙瑾安一起折身回到病房。
程施依旧醒着,眼眸乌黢黢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
见她们回来,才开口说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声腔里透着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你们,怎么来了?”
第55章 “伊伊,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
对于程施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排斥的询问,夏沁伊没有理会,而是径自坐回病床一侧的沙发上。
孙瑾安跟过去一起坐下,跟程施说了夏以岚打电话让夏沁伊过来的事。
沉默许久,程施才自嘲似的低笑一声,“你们不该来的。”
孙瑾安眉心微蹙,对程施略显古怪的态度不是很能理解。
夏沁伊面色平静,似是并不在乎。
程施似是叹了口气,仿似历经沧桑的眼眸扫过夏沁伊,最终迎上孙瑾安疑惑的目光,像是一位临终前要交代遗言的百岁老人。
“夏爷爷对姐姐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以后记得要避免他们碰面。”
“如果我不在了,你跟姐姐要好好在一起,坦白一些,要是闹别扭,多让着姐姐。”
身体的疼痛和轻微的眩晕感,让程施看起来略微有些憔悴,平时的骄矜气荡然无存,皮肤也比常人要显得愈加苍白,因此在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空洞,唯有薄唇抿出的一抹极淡的血色,透出一抹活生生的病弱感。
她曾经鲜活明媚,具有花朵新生时的娇弱和坚韧。
但此刻却像是历经风霜而枯败的残枝。
眼前的程施让孙瑾安觉得十分地陌生,不自觉想起认识半年以来程施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我是个孤儿,辗转去过许多家庭,每次停留不超过半年,因此成为孤儿院被耻笑的对象。”
“最后一次离开孤儿院是15岁,是程文清收养了我。”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却被一种胜似血缘的东西绑定,四年来,他都对我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也因此,他常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一直没有结婚。”
“直到遇见夏总,也就是姐姐的母亲。”
“她不觉得中年男子收养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就一定是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心思。”
“那是我和养父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
“可惜,他们后来还是离婚了。”
这些都是程施以前在跟她聊天时,透露出来的讯息。
孙瑾安当时只把重点放在了夏以岚会跟再婚的丈夫离婚。
从而联想起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夏以岚最后的确是跟白秋相伴到老,却忽略了她每次对原本世界的谈论,都是戛然而止在离婚这个时间节点上。
为什么离婚?
离婚之后程文清去了哪里?
她又去了哪里?
她也是在某天一觉醒来就穿回了大一开学的时间点?
还是,寿终正寝后才又回到了那一天?
现在回想起来,从头到尾,有许多细节,她都没有提起过。
唯独每次谈论原本世界时,她眼底闪过的那抹复杂情绪,逐渐在孙瑾安脑海中清晰起来*。
似是一种悔悟,一种痛苦,亦或是一种绝望。
为什么?
孙瑾安不知道。
可在几分钟前,当她看见程文清暗含警告捏住程施的肩膀,虽然程施面无表情,抿直的唇线却彰显着她打从心底里的抗拒和厌恶。
加上程施对夏沁伊的愧疚心理,孙瑾安似乎有理由可以相信,她之前所想隐瞒的事,十有八九是关于夏以岚和程文清婚姻的。
重组家庭关系里的矛盾和问题本就复杂。
并不是孙瑾安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能够理解的。
她只知道,无论是程施还是夏沁伊,在这段关系中,都压抑着不能与外人道的痛苦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