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夏阿姨二十岁那年(261)
连驰瞥了一眼她错愕的表情,故意似的,没有直接说出疤痕的来历,而是聊起了他跟夏以岚相识的经过。
十三年前,连驰还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儿科医生。
因为出众的外形和高超的医术在医院里格外受欢迎,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子,都对他印象很好。
那年冬天特别冷,六岁的夏沁伊发了高烧。
夏以岚深夜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夏沁伊去医院看病,当晚正好是连弛当值。
由于高烧三十九度,不得不打退烧针。
“我从没见过哪个六岁的孩子,能像她一样。”
“明明脸烧得通红,却用一双黑黢黢的眼珠望着你,软声软气地对你说:‘医生叔叔你别紧张,我不害怕打针。’”
孙瑾安没说话,想象着六岁的小夏沁伊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
她哪里是不怕打针,分明是不想让夏以岚担心,假装很坚强。
而连驰却一点都不了解她,他自顾自说道:“自那以后,她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每次有别的小孩子打针哭闹,我都会跟对方讲这个小女孩的故事。”
后来,夏沁伊摔伤,又进了医院。
原本那天不是连驰值班,但是他留下来主动加班,一来二去,他看出夏以岚对他是有兴趣的,便顺理成章地约会,成为情侣。
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去逛街吃饭,去游乐园赏玩,度过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
直到夏沁伊七岁生日那天,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
“她站在一群小朋友之中,像个完美无瑕的陶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捧着她,怕一不小心就会碰碎她。”
“但是,越是易碎的东西,越让人想要摧毁。”说到这,连驰突然看向孙瑾安,眼里是她认知以外的某种情绪,似乎是激动和兴奋,“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孙瑾安不能理解,却似乎预感到什么,置于身侧的骨指渐渐蜷起,慢慢攥成拳。
连驰其实并不在意孙瑾安到底是否能够理解,见她低着眸子不说话,继续道:“所以在许愿吹蜡烛的环节,我发了疯地想要靠近她,完全忘了夏以岚还有一群小朋友在身边,只想蒙住她那双天真的眼睛,用我的手去仔细地描绘她的每一个部位。”
“不得不说,她从小就很敏锐,像是能察觉到我的心思一样,我的手刚搭上她纤弱的腿,她连愿望都没来得及许完,就挣脱开我蒙着她眼睛的手,抬头望着我,就像那时在医院打退烧针一样。”
“那种感觉很微妙。”
“其他小女孩每到这种时候,不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就是一无所知的懵懂,哄几句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不一样。”
“她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像是邀请。”
连驰依旧沉浸在回忆里,丝毫没察觉到周围空气里流动着寒意,只是兴奋的语调陡然一转,透出些许疑惑来。
“可明明是邀请,为什么还要用铅笔生生扎穿我的手背。”
“这个问题,我想了十三年,始终想不明白。”
“所以一出来,我就想第一时间跟她道歉,顺便想问问她……”
话音未落,一阵劲风迎面呼啸而来。
连驰猝不及防被一拳挥倒在地,嘴里未点燃的烟、脸上的眼镜、连同一颗牙齿分别散落在四周的不远处,每一样上面都洇着鲜红的血渍,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喉咙,乃至肺腑,脑子一时有些发钝,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周围响起一阵惊叫声,以及孙瑾安那两个朋友焦急紧张的喊声,连驰才反应过来他被人打倒在地了。
他扯着疼得狰狞的面容,舔了下破裂的嘴角,望向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女孩,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脸上的痛感让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染血的拳头依旧紧握着,随着愤怒隐隐颤抖。
孙瑾安一步一步走向他,脸上的憎恶之色浓烈得吓人。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人,是怎么做得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还洋洋得意地四处跟人炫耀,更加不知道,你是怎么厚着兽皮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想要用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让她原谅你。”
“甚至到了现在,你还想要修饰的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以为是她引诱你,是她造成你现在悲惨的结果,同情你,可怜你,甚至是帮你?”
“抱歉,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
“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此时,已经有不明真相的热心群众过来,扶起地上的连驰,问他要不要报警或者去医院。
连驰半晌没说话,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孙瑾安,眼神透着凶戾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