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春娇(116)

苏微兰渐渐冷静下来，也有些懊恼。

雪蝉到底是裴书敏房里的贴身丫鬟，多少得留几分颜面。

何况她带着伤回去，裴书敏也肯定会多问一句。

但她为了维持着面子，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哪里知道爷都用的什么药，你方才及时与我说了不就没这重误会了不是。”

说着她走上前，凑近了去瞧雪蝉的手，“没什么大碍，伤的不深，正好我那有一盒好药，待会儿我让丫鬟拿给你用，保准不留疤，你这手上带红了，就先别去伺候了，让别的丫鬟替你几天。”

雪蝉听出她的深意，知道她怕自己去裴书敏面前给她上眼药，翘起嘴角冷笑道：“行，那奴婢就不跟您客气了，回头您让丫鬟给奴婢送屋里头去吧。”

苏微兰拦住要离开的雪蝉，悄悄往她怀里塞了银锭子，低声道：“雪蝉，你跟我说说公子服的什么药，我以后再做膳食也注意些。”

“那可不——行！”雪蝉拉长了音道：“公子吃的药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故意使坏怎么着？”

雪蝉明显话里有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微兰当场闹了个没脸，气得浑身乱颤，心想自己虽是姨娘，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怎么还让这个小丫鬟骑到头上来！

低头看着脚底汤汤水水，苏微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暗下决心道：你严防死守着不想让人知道，那我就偏偏要弄清楚！

苏微兰主意打定后便开始行动，每日惯例来找裴书敏，就算吃了闭门羹也不打紧，暗暗捋清了裴书敏用药的时辰和煎药的地点。

只是那丫鬟每回都死死盯着那红泥小炉，也不懂得偷懒歇一会儿。

苏微兰就捧着一把瓜子走近了逗她说话。

小丫鬟抓着蒲扇手足无措地起身道：“姨奶奶怀着身子怎么到这来了，又是灰又是烟的，别熏着您。”

“不碍事，来吃瓜子。”苏微兰将瓜子强行塞到她手心。

小丫鬟怯怯地接过来，朝苏微兰笑了笑，用袖子擦过一条板凳，“姨奶奶您坐着。”

苏微兰不急着套话，先放开视线四处瞧着。

这处应是个小茶房，贴墙放着一个柜子，明面上放着都是茶具和茶叶罐，还有两碟裴书敏没动过的点心，应是赏给了下人。

苏微兰慢悠悠地走到那柜子处，一弯腰拉开屉子，却没瞧见半点药材，面无表情地回身坐在那板凳上，和小丫鬟唠起家常。

小丫鬟是个憨直的，真就一边盯着药炉，一边将自己的来历都说的明明白白，细致到自己家中几口人，父母又各自在裴府做什么活。

“真是个老实孩子，留在这烧水可惜了，回头啊我跟雪蝉商量着升你做二等，再讨你过去我房里。”苏微兰烦心她啰嗦，开口打断了后假意笼络。

“谢谢姨奶奶抬爱！”小丫鬟真以为自己熬出头了，感激之情流于面上，一口一个“以后给姨奶奶当牛做马。”

苏微兰一笑，站起身装作要走，又无意间盯着那药炉问道：“炉子上煎的什么药？”

“回姨奶奶，是给公子补身的药。”

“是不是过了火候，我怎么闻着一股子糊味？”苏微兰走到药炉旁揭盖一瞧，白雾散去，乌黑的汤汁上翻滚着不知名的药材。

蹲在底下查看柴火的小丫鬟道：“这药味大些，不怪您闻着不对。”

苏微兰转了转眼珠，将盖子撂下，“兴许是，哎，这药瞧着古怪，我倒不认得，都是些什么？”

小丫鬟不知道她的心思，据实道：“奴婢哪里知道，药方握在雪蝉姐姐手里，出去采买什么的也都是她来，奴婢就负责煎药。”

一个普通的滋补汤剂用得上这么紧张吗？

苏微兰心下疑惑，越想越觉得其中有文章。

几日来苏微兰来得格外勤快，渐渐的，小丫鬟也拿她当贴心的主子，一个劲往外掏心里话，煎药时也不防着她。

煎药极熬时间，小丫鬟坐在小板凳上扭着腿，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苏微兰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蒲扇，“你去吧，我替你看一会儿。”

“那怎么成……”小丫鬟连忙摆手，可自己又实在憋不住了，架不住苏微兰在旁悉心哄劝，还是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苏微兰眯着眼，一见她的身影消失，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粗布，搁到桌上铺平了，又端下药锅，将药倒进碗里，余下的药渣则都倒扣在布上，分神盯着窗口，手里三下五除二打包塞进怀里，然后施施然地坐回长板凳上。

过了会，小丫鬟小跑回来，瞧见那桌上的药碗，人有些傻了，“姨奶奶将药盛出来了？”

“是呀，你去的太久，若是药过了火候就麻烦了，所以我替你盛出来了。”苏微兰笑眯眯地站起身道：“行啦，别愣着了，把药先端过去，仔细别放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