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长青(115)
她不想说话,手指攥紧着故作镇定地回答,“可能……晚上在同学家喝了点酒吧,有些头晕。”
边往楼上走,又边轻声说,“云姨,我去睡了。”
身后诶了一声,她快步冲到客房,进去后便紧紧地关上了门。
说头晕,也不是在骗人。
但或许就在于那杯甜甜的果酒,又或许只是在湖边吹了好久冷风,导致原本就头晕的病情加重。
许岁倾简单地刷牙洗脸,躺进被窝里很快就睡了。
半夜迷迷糊糊,她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其实这些天来,已经很少会梦到那天发生的事情。
相隔太久,痛苦的记忆如同汹涌浪潮,吓得许岁倾紧皱起眉头,疯狂摇晃着脑袋试图把它们全部驱逐出去。
季斯晏推门进她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孩只露了一张小脸,额头上满是汗,被淡淡的月光映得发亮。
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把能把许岁倾脸上不自然的通红看得清晰。
给她打完电话之后,季斯就继续忙了。
后面估算着时间,想问问她有没有回去,又或者是不是还在和同学逛街。
结果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机械的女声提示他已经关机。
季斯晏只好给云姨打电话,听到许岁倾已经回了房间睡觉,才终于放心。
但挂断前,云姨犹豫了下又补充道,她好像喝了点酒,说有些头晕。
这会儿站在门边,看见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突然翻了个身,拿背朝着自己,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季斯晏的印象里,许岁倾从来没喝过酒。
也不知道是酒量差,还是太开心,竟然喝成这个样子。
他把客房门虚掩着关上,怕扰了许岁倾睡觉,特意去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用帕子沾湿温水,才轻手轻脚地走回到女孩床边,想要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走近了又发现,脸色比自己刚才见到的还要红了许多。
季斯晏语气染上些严厉,边用帕子擦干边自言自语地问,“岁岁到底喝了多少?”
床上的人自然是没听见,眉头蹙得更深,下唇被咬得快要沁出血,很难受的样子。
擦拭的时候指腹不小心碰到发烫的皮肤,才察觉许岁倾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这哪是什么喝醉,分明就是发高烧了啊。
季斯晏放下帕子,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许岁倾的脸,叫她名字,“岁岁。”
人像是昏迷,虽然嘴唇颤动不知说着什么,就是一直不醒。
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唐闻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声音发瓮,带着被人吵醒的不爽,噼里啪啦抱怨一大堆,“不是刚走不久?又觉得哪儿没弄对?季斯晏你自己那么大个房子,干嘛非要偷偷摸摸的!”
说完之后,只听见男人沉着声音,语气着急,“安排个急诊,许岁倾发烧了。”
很快,她就被送到了都柏林的皇家医学院。
有专门的医生等在病房,先是测了**温,三十九度九。
季斯晏此时眉心拧着,候在门外没有进去。
里面正做着检查,同时已经安排上输液降温。
唐闻安站在他身边,盯着拢起愁绪的眉眼好一阵,才问,“发烧就把你紧张成这样子,真喜欢上了?”
季斯晏像是没听见,心里记挂着唯有病床上虚弱的女孩。
刚才送到医院他就听医生说,这属于高烧,通常伴有全身疼痛和抽搐的症状。
所以推开门看见许岁倾剧烈地摇晃脑袋,原因就在于此。
胸口堆积着一股股郁气,赶不走消不掉,只剩下担心。
所以没理会耳边那些话,就等着医生出来问问情况。
唐闻安觉得稀奇,转念又似乎想通一切,笑得颇有深意,“也对啊,不喜欢的话能这几天都耗在我家,没日没夜地……”
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走到两个男人身前汇报,“季先生,还好病人送来得算是及时,暂时没检查出其他问题,现在输着液先让温度降下去。”
季斯晏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嗯了一声。
他送走医生,又让唐闻安先回去,自己去病房陪着许岁倾。
这边安排的房间很大,专门有个陪护床,但他没睡。
只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时不时用手背试探许岁倾额头温度。
等到确认降下来些,才慢慢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凌晨,天空刚刚有雾蒙蒙的亮光划过,病床上的人醒了。
许岁倾浑身像是被拆解过一遍,没力气,头也晕,稍微动一下都觉得疼。
左手手背往上放着,在输液,右手旁边有个人正趴着。
但她知道,那是季斯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