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长青(135)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够被合理得解释了。
但到底是不敢完全确定,只等手下那边去查许岁倾手机里的网页浏览记录。
男人胸腔内聚集着无尽的酸楚,表面倒是看不出有任何异样,闭了闭眼沉声说,“我知道了。”
云姨偷偷抬眼观察反应,也拿不准这季先生会是什么态度。
整理阿若遗物时发现的信,她当时就打开看了。
之所以随身带着拿回来,目的很简单。
一是打算留作纪念,多年前失去女儿的痛让她缓了好久好久,都没能彻底走出。
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在那封阿若的亲笔信里,她写了想要让斯晏哥哥看到。
所以云姨暗自琢磨了阵,还是鼓起勇气试探道,“先生,那封信您还没……”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季斯晏抬脚往门口方向,大步走了出去。
她只得默默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
去奥康奈尔大街的路上,后座的季斯晏眼皮突然急速跳动。
某种猜想在脑中愈演愈烈,回忆一幕幕涌现,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停滞了瞬。
他强自平复加速的心跳,到了办公室便径自从抽屉里掏出支雪茄,夹在修长指间点燃,却没抽。
男人眸底波涛翻涌,另一只手轻轻地点着桌面,像在等待什么。
青白烟雾散开后往上缭绕升起,遮挡中看不出情绪,只凛着眉若有所思。
终于听见有人敲门,他应了声“进”,抬眼见到手下推门而入。
眼前被呈上一摞资料,都是连夜查来的许岁倾这段时间的手机网页浏览记录。
察觉季斯晏没说话,周身气质冷肃,手下也极有眼色地从办公室退出。
刚阖上门往外走了两步,程牧拦住他去路,抬手搭上肩膀,像是随口问道,“怎么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你,季先生那边有另外安排吗?”
手下自然是不敢透露,只轻声提醒着,“先生的脾气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就不要多问了。”
这话一出,程牧心中疑虑更盛。
要论起来,他才算得上是季斯晏最得力的助手。
可这几天感受明显,自己似乎在被有意地冷落……
但到底是忌惮,只讪讪地笑了两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程牧知道,许岁倾几天前就出院了。
但正因为如此,才苦于找不到机会见面。
想着哪怕偷偷看一眼也好,结果以前要去庄园办的事,都给了身边这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止不住地思索该如何下手。
港城这边黎明方才破晓,半山区被云雾笼罩的天空透出丝丝缕缕的柔和光晕。
许岁倾还在倒时差,所以醒得比较早,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
窗外偶尔有鸟鸣声掠过,玻璃上的水汽一点点蒸发,视野逐渐变得清透。
脑中忽然迸发出灵感,她从床上起身,拿过昨天买来的画板和笔,开始在纸上把刚才的场景勾勒。
每次弹钢琴或者画画的时候,一旦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时间就像是被加了发条,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就完成后,天色已经大亮。
许岁倾洗漱好换完衣服,下楼后站在距离餐桌两米的地方,倏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何婉华眼神不善地回头扫了她一眼。
就连身边站着的英姐,脸上浮现的也是明显轻蔑神色。
许岁倾抬起头直视,眸底如同死水般平静,无波无澜。
没有害怕,更没有藏在心底浓烈的恨意。
何婉华妆容齐整,换了另一套香奈儿套装,颜色比昨天的艳丽了些。
珍珠项链和耳环,又添了几分贵妇气度。
饶是如此,在面对许岁倾时,也是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嘴角都快要垮到下巴那去了。
虽说许平昌昨晚说过,把这小贱人留下来,目的就是应付袁家那老不死的,免得拖累自己亲女儿。
可只要看到她,就免不了想起那个疯子,真膈应。
尤其是许岁倾还小声叫阿姨,直接让何婉华重重地把咖啡杯扔到桌上,直接起身离开。
这下子,倒是终于清净了。
许岁倾坐到自己的位置,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容。
原以为今天也是无所事事,正考虑着要去哪儿走走呢。
结果许平昌在外面打完太极回来,让她好好准备准备,一会儿要去港大见个教授。
更出乎许岁倾意料的是,他竟然也要陪同。
说完便径自去二楼洗澡,换衣服后带上抱着画板和笔的许岁倾出了门。
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直到车子走教师通道开进港大,停在了艺术学院楼。
许平昌终于开口,“一会儿要见的是港大特别聘请来的绘画系教授,姓袁,你能不能到这里读书也全看他态度,不过也别紧张,当是寻常聊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