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长青(14)
到了才知道,是要给她检查声带。
过了一阵,负责检查的女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初步诊断,大概率是应激性失语症,但问了病人,经历了什么,又持续了多久,她只是沉默,不肯透露。”
季斯晏闻言,淡然地嗯了声。
医生回了病房,唐闻安终于忍不住,啧啧两声。
“先把人留在庄园,还带她来看病,这可不是你季斯晏的风格!”
男人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当是,养只猫而已。”
这话一出,唐闻安更是惊奇,“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呢?”
回庄园的路上,天色渐渐落幕。
橘黄的光,正一点点被黑色吞噬。
季斯晏仰靠着椅背,闭着眼小憩。
但隐约中,似乎还能闻见那阵玫瑰香气。
许岁倾靠在车窗,看着窗外经过的风景,眼里亮晶晶的。
到了目的地,她乖乖下车,和季斯晏颔首之后,便快步往二楼去。
刚踩上阶梯,身后男人缓缓叫出,“许岁倾。”
许岁倾回头,正对上季斯晏深邃的眸子,听见他问自己。
“想不想学说话?”
第7章
带着她出门前,季斯晏就吩咐过云姨,不用特意等候。
这会儿天色彻底落幕,橘黄也变成了幽静的黑。
庄园的客厅宽阔,就连这句问话仿佛都带着回音。
许岁倾回头,听见之后表情瞬间凝滞。
她紧咬着唇,眉头深锁,像在仔细地考虑。
那副不自在的样子,全映入了季斯晏深邃的眸子里。
倒更像是,在思索着该如何拒绝。
毕竟有些答案,在被问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明了。
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台阶上呆呆愣愣的人,声音平静地解释。
“今天去检查,医生说你是应激性失语,如果积极治疗,应该可以恢复说话的能力。”
说着又突然想到,也许没有回应,不过是因为,身边没有纸和笔而已。
季斯晏往前,靠近后,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语气里甚至带着些不自知的温柔,继续提醒,“要是想学说话,你点头就是,要是不……”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许岁倾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
随后伸出右手,轻轻地直着握成拳,拇指弯曲两下。
再用五指撮合,指尖在前额按了下,向下移着张开。
男人俊朗的眉眼间,拢起明显的不解。
动作没看懂,但摇头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许岁倾脸上浮起不安,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再对视。
惶恐无措的模样,和那天在酒店后巷被发现时,如出一辙。
季斯晏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对着她示意,“没事了,去休息吧。”
目睹那道纤瘦的身影上楼,走到最靠边的客房,推开门进去。
微弱的关门声之后,才黯然地扯了扯唇角。
第二天早晨,在庄园外的湖边跑步时,脑子里总是时不时地,跳出昨晚那两个手势。
清澈的湖面上有翠鸟飞过,发出欢快的叫声。
原本的安宁,顷刻间被扰起纷繁思绪。
他干脆停下来,掏出手机开始查询。
找到一段视频,是关于手语中,常用语的科普教学。
季斯晏驻足,迎着初晨的微风开始观看。
第一个手势就在开篇不久,是谢谢的意思。
但第二个,看了好久都还没有出现。
终于,在耐心地凝视到第十四分三十七秒时,得出了答案。
那样的动作,是习惯了的意思。
跑完步回了庄园,照例去二楼卧室洗澡。
换好西装下楼,正撞见许岁倾端着盘子,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上面放着的,是简单的三明治。
他径自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拿起准备好的报纸,随意翻看。
许岁倾放好盘子,又去了趟厨房,双手捧着牛奶杯,走到季斯晏另一侧。
男人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瞥见手背处红了一大片。
因为皮肤太白,色差就更加鲜明。
但季斯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等用完早餐,被云姨送着出门时。
站在喷泉广场,映着随阳光跳动的小小水柱,淡然地朝身后吩咐,“告诉她,不需要做这些事。”
这个她指的是谁,云姨自然马上就明白过来。
像是意料之中,赶紧笑着应了声。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从庄园所在的都柏林山区驶离,开往位于奥康奈尔大街的办公区。
途中,却被一排整齐的黑色车子拦住去路。
司机被迫刹车,不明情况,忐忑地看向后座的男人。
季斯晏唇角微勾,手指轻敲椅面,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