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长青(46)
那声轻笑,听着语气淡然,似乎还带了些戏谑。
低沉醇厚的嗓音,被衬得更具有磁性。
她睁开眼,澄澈的眸子里,映出另一双深邃的眼睛。
刚睡醒不久,神情还是茫然,看着懵懂无措。
或许是因为输了液,又或者,是这病房窗户关着,空间密闭。
所以原本苍白的笑脸,此刻变得红扑扑的。
加上眼睛水汪汪的,眸光潋滟,很是勾人。
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怜惜。
季斯晏坐直身体,和许岁倾隔了些距离。
喉结发紧,腰下那股燥欲,被黑夜催出冲动,开始窜进脑子里。
他眼神躲了躲,目光落在淡粉的唇。
察觉唇瓣上,有细微的干裂。
季斯晏轻咳一声,主动问起,“要不要喝水?”
许岁倾听见这话,也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她眨了眨眼睛,样子无辜,对着男人点头。
窗外天色太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季斯晏勾起唇角,并没有先去拿过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放置的玻璃杯。
而是站起身,先伸手,摁动墙上的升降开关。
一手调整高度,另一只手,扶着许岁倾的背,把枕头放在她腰后。
“你先慢慢坐起来,不然一会儿头晕。”
等确定人没问题,才拿起杯子转身,走到单独的卫生间,仔细冲洗。
季斯晏接了杯温水,坐回位置后,朝她递了过去。
许岁倾抿了抿唇,双手捧着接过。
但身体虚弱乏力,自然就拿不稳。
装了大半温水的杯子,霎时间倾斜出不小的幅度。
杯子里的水,也不可避免地,洒出来些。
刚好就落在了,季斯晏伸过去,握着她手的手上。
许岁倾低下头,像是犯了错,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要去拿旁边的纸巾。
季斯晏大手挡了挡,“不用。”
随后帮她端起杯子,凑到淡粉的唇边。
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许岁倾抿了抿唇,顺从地略微仰起脖颈,连着喝了两小口。
温水顺着喉咙,流入心底。
终于,感觉好了那么一些。
她精神恢复,眸色也逐渐清明,没了刚才的懵懂神情。
黑沉的月色下,眼里亮晶晶的。
季斯晏把杯子放好,又问,“现在还要睡吗?”
许岁倾摇了摇头。
随即像是意识到不对,又赶紧点了点头。
男人唇角勾起,笑意温和,对着她提醒,“不用怕我。”
昨天晚上,接到Moran的那通电话之前,她也以为是这样的。
虽说很早就知道,季斯晏在都柏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但这些天接触下来,许岁倾原本的看法,‘正慢慢地被改变。
可那通电话,却猛地一下,让她警醒过来。
所以现在,面对季斯晏,她没有办法,再像前几天那样。
而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许岁倾坐在病床上,背虚虚地靠着枕头。
这样的状况下,身体不免紧绷,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视线里,季斯晏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个很小的包装纸。
她马上就认出来,旋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无从得知,明明自己那天晚上,心内几番挣扎过后,还是没有下手。
甚至于,已经悄悄把Moran给的药丢掉。
季斯晏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愣怔间,男人薄唇一张一合,开口问她。
“所以,你接受伯恩的安排接近我,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话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半分生气,或是其他。
自以为掩盖住了的秘密,突然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许岁倾心脏紧缩,眸底划过明显的害怕。
就连身体,也随着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原来,季斯晏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她抿着唇,力道加重,不肯比手语,也没有去拿手机。
这句话问出之后,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
季斯晏指腹缓缓摩挲着包装,换了种说法,又问,“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事成之后,他会给你什么样的条件。”
他看着低垂的眉眼,睫毛颤动,明显不安的模样。
论起来,许岁倾也算无辜。
只是……
在都柏林的地界,要是自己想,什么都可以做到。
可她呢?
竟然选择相信伯恩。
所以季斯晏真的很想知道,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但许岁倾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着头,不肯回答。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打算继续追问。
他把包装纸随手丢进垃圾桶,又拿了另一样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