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旧岁长青(62)

作者: 一颗葡萄柚子 阅读记录

他动作停滞,右手顿在半空不敢再继续。

而后给许岁倾盖好被子,自己从床边站起身,快步走向书房。

季斯晏拿起被落在桌上的手机,解锁后找出唐闻安的电话。

犹豫了一瞬,还是拨出,接通后便直接问道,“现在还在都柏林吗?”

作为医生,唐闻安早年经常半夜做手术,养成习惯后,作息无法规律。

所以这会儿也没睡,虽然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回答,“在,怎么?”

季斯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平静地吩咐,“带些退烧药来,还有,找个女医生。”

那边唐闻安眸光一闪,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

刚要开口询问,就被猝不及防地挂断,只能对着手机哼了声,无奈作罢。

季斯晏挂了电话,再次折返回卧室,在洗手间里重新把帕子用热水粘湿,拧得半干后坐到许岁倾身边。

借着卫生间的灯光和窗外月色,男人细致地给她擦拭的动作,被投射到了整片墙面。

许岁倾额头上全是汗,好看的眉毛依旧紧蹙着,样子十分不安。

她嘴唇颤动,像是要说什么话,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来。

季斯晏俯下身,歪着头把耳朵贴向发红发烫的脸,距离很近很近。

近到终于发觉,有呜咽声从许岁倾喉间溢出来。

他转过脸,视线正对着仔细观察。

时不时说出的口型,像是两个字,“妈……妈。”

而同时间,泪水从眼角滑落,渗进他的枕头里面。

慢慢地,枕头上氤氲出一大片水渍,眼泪却越来越多,止不住地往下掉。

许岁倾脸依旧是红红的,眼睛更是。

外面那一圈都泛着红,哭多了都比平时明显肿了些。

像是受了伤无家可归的小兔子,让人无法不心疼的可怜。

季斯晏就坐在床边,身体僵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呜咽的低泣声渐渐停歇时,替她把贴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

他当然知道,许岁倾过去的经历,或许并不会像其他同龄女孩一般,那么简单纯粹。

从之前程牧调查得来的那些消息,拼拼凑凑,也能得出结论。

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在自己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去世。

再加上,身体还存在不能说话的所谓残缺。

而关于导致应激性失语的原因,她总是闭口不提。

甚至于每每提到,就像是要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总会泛起钻心刺骨的疼。

仅仅是这些事,也足以能够想象得出,许岁倾曾经的生活,并不会太容易。

但出于不知何种原因,来到都柏林之前,她生活在戈尔韦哪里,又过得怎么样,都无处查证。

季斯晏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想下去。

大手从她耳边游移,顺着往下落到后背。

然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给她安慰。

空荡静谧的卧室里,偶有呼呼的风声刮过,透过窗户的缝隙传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岁倾慢慢地也止住了哭声。

只是身上的温度还是高得吓人,哪怕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也能明显察觉。

而光洁的额头,又开始覆着汗水。

季斯晏不厌其烦,从洗手间到床边来来回回三次,拿着沾湿后又拧干的温热帕子,给她降温。

直至收到了唐闻安发来的信息,说已经带上特意要求的女医生,快要到达庄园。

他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才恍然发觉。

从十二点准时带许岁倾亲手拆礼物开始,加上在书房和卧室的一番折腾,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云姨早就睡下了,不好惊扰她。

季斯晏也没吩咐其他人,自己走到楼下,摁下爬着藤蔓的铁质大门开关。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音。

车子停在喷泉旁边,唐闻安从驾驶座出来,带着医生直接迈上通往庄园的阶梯。

动静不算大,只是因为原本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加上云姨睡眠轻,自然就醒了。

她察觉有事,稍微回了回神就立刻起来,拿过旁边放着的毛衣外套披上,直接出去。

卧室门就对着往二楼的方向,看见唐闻安一身便装,身后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手里还提着医药箱,正要上楼去。

而走在最前方的,是季先生。

他穿着深灰色长袍,面容冷沉,罕见地有些着急。

云姨慌地上前,已经是最快,还是没能追上匆忙的脚步。

季斯晏到了二楼,对着女医生指了指方向。

接着才下楼,站在楼梯中央,听见云姨赶过来询问,“先生,唐医生这么晚了还过来,是岁岁又生病了吗?”

想起之前许岁倾发烧,云姨仍旧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