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长青(76)
语气里带着雀跃,和掩藏不住的春心萌动。
许岁倾泛白的手指蜷了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从小时候起,似乎总是这样。
陆禹身边永远不缺女孩子围着转,情书卡片小礼物,各种明里暗里地示好。
以前许岁倾也受人所托,帮着送过几次。
但他只会在自己面前说,觉得她们肤浅,真没意思。
Erin问完之后,陆禹还是没有马上回应。
而是指尖点了点方向盘,朝着右后方看了一眼。
端坐在后座的许岁倾,正双目失神地发愣,不知在想着什么。
Erin跟着回过头,才记起许岁倾不喜欢热闹场合,自己也实在是欠考虑。
她想了两秒,解释道,“岁岁,你想去吗?陆禹是个调酒师,就在TampleBar工作呢!”
许岁倾刚准备点头,这边陆禹终于开口,“晚上人太多了,换个地方吧。”
Erin略显失望地垂下眼眸,可还是想给陆禹留下好印象,很快便掩饰过去,不敢表露。
车子开到DunLaoghaire附近,停在了一家名叫HarborHouseChineseRestaurant的地方。
陆禹边解着安全带边说,“这家主厨是港城人,味道做得不错。”
下了车,Erin挽着许岁倾的手臂,跟在身后被领了进去。
没有包房,他便挑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让两个女生坐在一块。
点菜的时候,Erin表现得很是羞涩,直说让陆禹做主。
这边人不多,环境还算清幽。
没多会儿,穿着唐装的服务员便开始端着盘子,一道道呈上。
许岁倾看着熟悉的精致点心,心底涌出的感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只有始终努力克制加速的心跳,煎熬着等时间赶快过去。
陆禹没什么话,全程表现得十分稳重。
Erin便主动挑起话题,谈天说地一直活跃着气氛。
水喝多了去上厕所,终于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陆禹目睹远去的背影,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许岁倾低着头,目光观察到举动,默默地等待即将到来的时刻。
他会怎么做呢?
是质问,还是毫不客气地嘲讽。
但都没有。
陆禹把装着流沙包的小蒸笼推到对面,离许岁倾很近的位置说,“尝尝吧,看是不是和以前差不多。”
见她没反应,也只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我听你朋友说,你得了失语症。”
许岁倾眉头蹙起,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开头。
嘴唇张合得有些艰难,发不出声音,就连吞咽都会把嗓子带着泛疼。
陆禹干脆拿起公筷,夹了一个流沙包放进她碗里,又慢慢地收回了手。
他喉咙发干,狭长的丹凤眼里染着探究,嗓音里充斥不自知的怜惜,又问,“所以岁岁,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岁倾手指颤动,身体紧绷的神经也在被一下又一下地拉扯,眉心突突地跳动。
抬起头之后,并没有马上看向陆禹。
而是把目光扫到通往洗手间的路,先确认Erin还没有出现。
她咬住唇,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再松开,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块块深红印记,却感觉不到半分刺痛。
许岁倾咽了咽口水,很是艰难地说,“都……过去……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用了好久才完整地说出。
陆禹眉头皱起,随着每一个音节慢慢地加深程度。
淡然的模样,竟然让他都会恍惚,当初的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彻底变了?
许岁倾胸腔里憋着一股气,看似随意地用右手握住透明水杯,但发抖带起杯中水面晃动,轻易将不安暴露。
她用尽力气稳住心绪,又说,“现在……好了……很多。”
陆禹沉默许久,终于扯着唇角苦笑出声。
“可我不好。”
左手朝着她的方向伸出,边试图握住颤抖的手边叫着名字,“许岁倾。”
对面不给任何机会,察觉到动作间带起的风,倏地把手缩回藏到身后。
陆禹扑了个空,垂下眼眸掩饰不住地落寞。
曾经的女孩和自己多亲近,如今就有多么地生疏。
他再笑不出声,只看着许岁倾,表情痛苦地继续着,“自从你悄无声息走了,我一直到处打听你的下落。”
陆禹顿了顿,语气虽然还是低,却变得有些激动。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不肯联系我?”
许岁倾被问得噎住,再说不出话来。
“我永远都记得,你那时候哭得满脸都是泪,撕心裂肺地在我面前发誓,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来找你,是想……”
渐渐地,明亮澄澈的双眸蒙上一层雾气,越来越厚,快要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