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病症来得突然,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有人暗中加害,还是蔡阁老自己演的一出苦肉之计?
若是他人加害,那肯定是蔡阁老身上有什么事,若是被阿驼曝出来,会牵连到什么人,这才遭了暗算。
若是蔡阁老自己演的戏,那想必他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亏心事,恐东窗事发,故以此计来躲避阿驼扫他。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奉命去了偏殿为蔡阁老诊治。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太医神色凝重过来禀报:“启禀陛下,蔡阁老脉象紊乱,病因蹊跷,眼下只能以止痛药丸暂时缓解其腹痛之症,还望陛下恕臣医术不精之罪。”
昭庆帝曲指敲了敲桌面:“查不出病因?”
太医抬袖擦汗:“微臣惶恐。”
昭庆帝又问:“依你之见,蔡阁老可有性命之忧?”
太医:“回禀陛下,阁老虽病症蹊跷,所幸暂无性命之虞。”
萧阁老问了一句:“方才老夫瞧见蔡阁老嘴角流血,不知是何缘故?”
太医转身对着萧阁老一礼:“蔡阁老方才腹痛如绞,剧痛之下不慎咬伤舌根,以致口中见血。”
车阁老斜睨偏殿方向,故意扬声道:“既然蔡阁老也没什么大事了,不知黎阁老为何一直在偏殿徘徊。”
经车阁老这一提醒,昭庆帝吩咐太医:“去偏殿守着蔡阁老,叫黎阁老回来入席吧。”
太医领命,转身回了偏殿。
不过片刻,黎阁老从偏殿走了出来,行至御前,深深一揖,面带愧色道:“老臣方才见蔡阁老病势凶险,情急失仪,还请陛下恕老臣失礼之罪。”
昭庆帝目光深沉,凝视黎阁老良久未语。
黎阁老忍不住微微抬头窥视,却正正撞上昭庆帝那如炬目光,心头顿时一凛。
不禁想起儿子黎时章先前同他所说:“父亲可曾察觉,陛下近来这几日似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彼时他不以为然,当今陛下虽素有雄心,但在他这位三朝老臣面前,终究要给几分薄面,素来都是礼遇有加。
可此刻直面天颜,方知儿子所言非虚,眼前的陛下,气度威仪与往昔截然不同,那从容的态度,仿佛洞悉一切一般。
君臣二人目光相接,无声对视,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众人全都敛气屏息,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黎贵妃看着这一幕,心如油煎。这都什么时候了,父亲怎么还和往常那般不知避讳,如此僭越地直视龙颜。
她恨不得立刻上去拉着自家父亲一同跪下请罪,可几番纠结过后,终究还是没敢擅自行动。
黎太后察觉情形不对,开口劝道:“陛下明鉴,黎阁老同蔡阁同朝数十载,多少有些情谊,今见同僚突患危症,关切则乱,难免乱了方寸,还望陛下念在黎阁老忧心过甚,宽宥他此番失仪之过。”
昭庆帝唇角微扬,略一颔首:“既然蔡阁老已无大碍,黎阁老便且先归位。今日乃为诸位亲王设的接风宴,总要尽欢而散才是。”
方才蔡阁老那般,殿内众人都在想这宴会怕不是要中途散场,此刻听到昭庆帝这般言语,有紧张担忧的,有乐得可以继续听八卦的,可谓心思各异。
被太子抱在怀里的裴泊苍倒是松了一口气:【阿驼,蔡阁老没事,那咱们接着说我五皇叔是怎么死的吧。】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五皇子身上。
【好的,小主人】小羊驼上下飞舞,欢快应道,随即快速连上主系统搜索一番:【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五皇子设计六皇子杀了七皇子,随后又暗中杀了六皇子,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谁知,五皇子死后的第二日,就有人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部公之于众了。】
裴泊苍:【怎么公之于众?】
小羊驼:【五皇子为了除掉兄弟而暗中谋划的桩桩件件,皆被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在纸上,翌日天还未亮,这些罪状就已经遍贴京城各处,一日之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谓妇孺皆知。】
【同一日,有人把人证物证全都送到了黎太后面前,恳请黎太后为六皇子和七皇子主持公道。】
【黎太后身为当时皇室的尊长,当即颁下懿旨,命黎阁老彻查此事,黎阁老奉旨而行,即刻将五皇子抓住,押于天牢。不出三日,就将此案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水落石出。】
【还查出是文渊阁大学士尹阁老为五皇子出谋划策,尹阁老也为此下狱。当五皇子在天牢见到尹阁老那一刻,便知大势已去,但他还是不想死,便往外传话,想见三皇子,打算让他救救自己。】
裴泊苍:【那我三皇叔去见他了吗?】
小羊驼:【去了,三皇子不光去见他了,还带了好酒好菜过去。五皇子见到仅存的手足,心中既涌起难言的妒恨,又不禁悲从中来,一时情难自抑,紧紧抱着三皇子恸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