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想起年幼时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被人前呼后拥的雪衣少年如同星辰般耀眼。
人人都说他有一两分像他,但他这个出身卑微的外室庶子却活得像过街老鼠。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能够成为他那样的人。
直到后来,他心爱的女子告诉他:“傅承钰,在我心中,没有男子能及得上你。”
可她却嫁给了他。
没有关系,他还年轻,迟早有一日会站到与他比肩的位置。
臣子打了胜仗,最高兴莫过于明君。
近了,傅承钰刚要行礼,元熙帝已经亲自将他扶起来,看向一旁的裴珩,朗声笑道:“真是后生可畏!裴卿,你这侄子倒有几分你年少时的风采!”
傅承钰又躬身向裴珩行了一晚辈礼,笑道:“三年未见,九叔您老人家身子可好?”
朝中无人不知他们二人是堂叔侄关系。
只是裴阁老也不过比这位裴将军大个四五岁,且裴阁老一向比旁人生得年轻,这声“老人家”似乎尊重得有些太过了些。
不过人家两叔侄的关系,岂是外人能够探知?
裴氏一门有一如日中天的紫薇郎君还不够,如今又出了个玉面将军,祖坟上的青烟怕是直冲天际。
大理寺卿:“我还记得当年裴阁老中状元时的模样,仔细一瞧,裴将军倒与那时的裴阁老更似些。”
礼部尚书:“不然,我倒觉得裴将军更似裴阁老升任户部尚书那一年。”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皆在夸傅承钰像裴珩。
这本是溢美之词,傅承钰脸上的笑意却挂不住了。
能站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众人皆心生疑惑,处之泰然的裴阁老提醒:“陛下已站了许久,还请入殿休息。”
众人这才瞅见站了快一个时辰的陛下有些不悦,忙簇拥着陛下回殿。
跟在最后头的礼部尚书低声恭维:“要不怎么说陛下最器重信任裴阁老,咱们竟都未察觉陛下站累了。”
裴珩:“不过是痴长几岁罢了。”
满头华发的礼部尚书:“……”
将军得胜归来,自然要论功行赏。
册封傅承钰以及其他将领的圣旨半个月前就已下了,今日也不过是赏赐金银财物罢了。
元熙帝论功行赏完,又关心起臣子的终身大事。
元熙帝:“裴卿可定亲了?”
傅承钰:“尚未。”
元熙帝笑:“朕刚好有一妹妹,正当妙龄,不如就指给裴卿如何?”
天子亲自许婚,这是何等厚爱,傅承钰却起身告罪,“多谢陛下厚爱,只是微臣心中早就有心仪之人,微臣此生非她不娶。”
元熙帝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爱卿倒是说说是哪家女子,朕也可为爱卿赐婚,成就一段佳话。”
傅承钰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神情温柔:“微臣与她相识于微末,彼时微臣还一文不名,她却不嫌弃微臣,一心想要嫁给微臣为妻!”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响。
元熙帝与傅承钰等人皆朝端坐一旁的男人望去,殷红的血染红了他洁白的掌心。
第42章
元熙帝蹙眉:“还不快去请太医为阁老包扎伤口!”
“无妨,”裴珩将碎了的玉扳指放到桌上,拿帕子捂住伤口,“不过是划伤而已。”
血很快止住。
好在只是皮外伤,不伤及肌理。
朝中上下无人不知裴阁老写的一手好字,若是因此伤了手那真是万分可惜。
元熙帝松了口气,眸光扫过他虎口处的齿痕。
能够咬在那种地方的,也就只有女子了。
两人认识几十年,眼前的男人有多克制,再也没人比他更清楚。
元熙帝挑眉:“不知裴卿这手上的咬痕是哪位佳人所留?”
其他人也的眼神也都忍不住往裴珩手上飘,各个内心燃起熊熊八卦之火。
只见裴阁老抚摸着齿痕,神色淡淡:“不过是内子顽皮罢了。”
一个男人用“顽皮”二字形容自己的妻子,可见爱到骨子里。
还有这个“顽皮”是怎么个顽皮法,令人产生无限遐想。
元熙帝啧啧两声,调侃:“侄媳妇真有情趣。”
其它大臣没有胆子调侃裴阁老,但皆一脸笑意。
唯有傅承钰低着头,紧紧地攥着手中冰凉的玉佩。
因着这个插曲,元熙帝做煤的心有些淡了,又闲扯了一会儿,道:“裴阁老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元熙帝待裴阁老不同旁人,早已见怪不怪的诸人行礼告退。
傅承钰如今身居高位,头上又有位身位首辅的堂叔父,未来前途无量,自然有不少大臣想要巴结亲近。
傅承钰不咸不淡地与那些人相互恭维,心里不耐烦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