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书墨硬着头皮,“说是县主跟大娘子正在给公子纳妾,请公子归家。”
裴珩闻言,手中的笔应声而断。
他立刻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
正院。
纾妍甫一入花厅,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看向她。
一瞬间,一些模糊的片段自脑海里闪过。
“你嫁进来快三年,至今尚无子嗣,我做主,将素宁给九郎做妾!”
“此事还要与官人商议,官人一向忙碌,儿媳——”
“九郎昨日已经答应!”
“九表嫂不会生我的气吧,我与九表哥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
窒息,难堪,伤心……
纾妍定了定心神,将那些莫名的情绪抛诸脑后,神色如常地向云阳县主行礼。
云阳县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套鹅黄色的衣裙,尽管素面朝天,依旧明艳不可方物。
且沈氏哪怕是罪臣之女,自幼养就的气度仍在。
原本她还觉得李素宁不错,可跟沈氏一比,李素宁实在差得远。
旁人家中都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他们家恰恰相反。
这让县主心里有些郁闷。
尤其一想到沈氏吃避子药一事,心里就更加不舒服。
云阳县主按捺住火气:“今日素宁进门,你身为主母,自然要吃这杯茶。”
只想尽快逃离的纾妍:“那我坐哪儿合适?”
云阳县主冷着脸扫了一眼右手边空着的位置,“坐那儿。”
纾妍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提着裙摆在椅子上坐下,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现在可要开始?”
云阳县主被她气得不行:“开始吧!”
陈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茶递到李素宁手中。
李素宁难掩激动地捧着茶递给她。
茶是上好的贡茶,色泽金黄透亮,清香扑鼻。
纾妍接过茶,拿盖子拨去浮末,轻轻地吹了吹,正要吃,一道极冷的嗓音响起。
“都在做什么!”
纾妍抬起头来,只见便宜前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逆光而立,一张俊美的脸冷得吓人。
纾妍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心里涌起巨大的委屈。
都是他不好,害得她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大步地朝她走来,像是气急,脚下的皂靴踩得木地板咯吱作响。
直到他从她手中夺过那杯茶,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她才回过神来。
响声震得所有人心里一颤。
这是裴珩头一回在家人面前动怒,除却云阳县主与纾妍外,其他人齐刷刷站身来,大气儿都不敢喘。
裴珩把手递给纾妍,“过来。”
纾妍起身行到他跟前。
裴珩将她护在怀中,看向自己的母亲,强压着怒气:“纳妾一事,就此作罢!”
原本就不安的李素宁一听这话,摇摇欲坠。
云阳县主面色亦很不大好看。
长子一向孝顺,这还是头一回在众人面前下毫不留情的下自己的面子。
云阳县主想起沈氏做的那些事:“她不值得你为她那么做!”
她一向极重体面,又顾及长子的面子,说这话本意提醒长子。
可长子却道:“她值不值得,儿子心里自有计较,此事不劳烦母亲操心!”
云阳县主没想到自己一心为他,他居然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眼眶湿润。
裴珩搂着怀中的小妻子要走,李素宁拦在他面前,哭道:“表哥,她背着你服用避子药,表哥为何还要这样维护她!”
在场的人皆一脸震惊。
一个做妻子的背着自己的夫君吃避子药,这对于普通男人都是一件极伤自尊之事,更何况还是堂堂一国首辅。
纾妍心中也惊诧不已。
她吃过避子药?
云阳县主一向护短,虽然心中埋怨长子,但是李素宁这样当众揭长子的短,简直不亚于一巴掌打在她这个当娘的脸上。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素宁:“放肆!”
蠢到这种地步,难怪长子不喜欢她!
裴瑄与裴珏两兄弟虽然惧怕自己的兄长,但内心却极其维护自己的兄长,看向李素宁的眼神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李素宁见此情景,知晓自己再无入门的可能。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并未做错
她将最后的希望投向表哥。
表哥一定能明白她的心!
谁知表哥却一脸平静,“避子药是我给她服用,她年纪尚小,不宜过早生产。”
众人:“!!!”
孙氏的眼神流露出难以置信。
他竟护她至此……
纾妍則越听越糊涂。
不是说老狐狸嫌她没孩子,怎又给她吃药?
而云阳县主脸都白了:“她年纪小,你如今都一把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