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颇为不舍地看了一眼傅承钰,起身告辞。
秦姑娘也起身告辞。
席上全是男子。
一向好风流的宁王击掌,很快便有舞姬入园伴酒。
佳人在怀,宁王终于有了些许宴会的感觉。
傅承钰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一味吃酒。
宁王想起方才之事,“啧啧”两声:“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方才那个肉麻至极的男人是你九叔。不过你婶婶那个人也够可怜的,当年你不在帝都,不晓得那些事。”
傅承钰手指一顿:“何事?”
宁王殿下叹了一口气:“当年沈大将军落难时,你婶婶四处去求人,一个还未及笈的姑娘家,孤立无援,连个住处都无,听说还在寺庙里住过一些日子。有一回我打大理寺门前路过,瞧见她跪在大理寺卿跟前,苦苦哀求大理寺卿重审此案。可那案子是先帝敲定的,说沈大将军通敌叛国,这不扯淡嘛,若是沈大将军都通敌卖国,那大端怕是早就被易主。就连你九叔据理力争,也只能勉强保住沈家一家子的性命,只判了流放之刑,她去求大理寺卿有什么用呢……”
宁王自顾自说着话,浑然没有察觉傅承钰面色大变。
他嗓音沙哑:“殿下是说,她并非一入帝都就嫁给九叔?”
“当然不是,”宁王见他神情有异,但也未多想,“她来帝都时,你九叔在外地巡视,都还不曾见过她。彼时定远侯家最宠爱的孙子贪图她的美貌,还拿话哄她,说是可帮她向先帝求情。许是走投无路,她听信那小子的话,差点被哄去做了外室。我跟你九叔赶去时,那小子正喜滋滋地哄着她拜堂呢。那一次我还是头一回见你九叔那般生气,若不是我拦着,你九叔当场就把那小子给废了。不过为了你婶婶的清誉,此事只有我同皇兄知晓。”
“此事过去没两日,你九叔向天子请求赐婚,说与你婶婶打小就定了娃娃亲。明眼人一听就知是瞎话,你九叔年长你婶婶许多,怎可能定下这桩娃娃亲。且皇兄有意将六皇妹许给你九叔,六皇妹又早就倾心你九叔,为这事闹得天翻地覆。不过皇兄最终同意赐婚。”
傅承钰不由地攥紧酒杯,眼眶发热。
这些事她从未与他提过。
他赶回帝都时,她已经准备要与九叔成婚。
他想要带她走,她是怎么同他说的。
“傅承钰,我喜欢的人本就是他,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你生得与他有两三分相似罢了。”
“傅承钰,只有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傅承钰,我求你了,你若真为我好,就当从未认识我!”
“你九叔那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一旦计较起来要人老命。婚后没两日,他揪出定远侯家里那小子强抢民女,并且弄死好几个女子的证据,亲自坐镇大理寺,判其流放之刑。定远侯在皇痛哭流涕地求情,哭得皇兄都心软了,想要你九叔网开一面,但你九叔咬死不放,还因此事与定远侯结仇,至今不睦。”
“因赐婚之事,六皇妹对你婶婶一直都怀有敌意,有一回皇嫂生辰,你婶婶去赴宴,我刚好也在,亲眼瞧见六皇妹趁人不备,将她推入荷花池。你九叔闻讯赶来时,她一脸歉意地对你九叔说,她是自己不小心跌入水中,性情极其地温婉柔顺。不过打那以后,她再也未入宫赴宴。如今得了离魂症,倒向是变了个人似的,怪可爱的……”
不,她从前便是如此。
如骄阳,似烈火,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最耀眼的存在。
是所有人甘愿捧在掌心里的明珠。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冲出胸腔,犹如火烧的傅承钰站起身来,“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园子。
宁王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随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想来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有这爱不能,求不得之苦。
身旁美艳多情的舞姬依附过来,柔柔地唤了一声“殿下”。
宁王将她搂在怀中,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歌姬眼波流转:“奴唤诗诗。”
“诗诗,真是好名字……”
醉意氤氲的宁王抚摸着她雪白柔软的面颊轻声呢喃。
*
裴珩倒了一杯水喂到小妻子嘴边。
连吃了两杯水,她终于清醒些,抱膝坐在榻上,神情有些萎靡。
裴珩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小七并没错,只是霓霓不了解男人罢了。”
第53章
纾妍闻言,抬起湿漉漉的眼睫。
便宜前夫抿了一口酒,“就算他无意于公主,他这一世也都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娶你。”
纾妍不明白:“为何?”
“因为裴氏一族不允许,礼教不允许,天子亦不会重用背信弃义之徒。除非,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从此以后隐姓埋名与你做一对平凡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