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事她做得确实有些糊涂,但说到底还是因沈氏行为不端的缘故。
倘若长子想要为沈氏出头,大不了她将那笔钱补给沈氏便是,免得闹得家宅安宁。
一屋子的人大概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裴珩终于姗姗来迟。
他身后还跟着管家与账房,两人皆抱着半尺厚的账册。
神情肃然的男人向母亲行礼问安后,让陈嬷嬷献给她服用保心丸。
云阳县主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是何意?”
裴珩并未回答,只让她先服药。
直到云阳县主服了药,裴珩才缓缓开口:“今日叫大家来,是为谈分家一事。五哥与表小姐也算做个见证。”
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脸惊诧,云阳县主更是如遭雷劈。
好在她已经提前服用保心丸,才无大碍,饶是如此,面色惨白。
裴府统共也就兄弟三人,如今她还尚在,幼子还未成婚,他身为长兄,竟然要分家……
这让旁人怎么看待她这个做母亲的!
就算他因昨日之事不满,也不能就闹着要分家!
她强忍着泪水:“有什么事不能商量,非要闹到分家的地步!”
别说云阳县主不愿分家,赵氏也十分不情愿。
她自婚后就惦记着管家权一事,一旦分家,别说管家权,自立门户都不知要花多少钱,自己的夫君就那点俸禄怕是养家都不够。
她挤出一抹笑:“大嫂若是有什么不高兴可说出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怎能说分家就分家?”
裴瑄与裴珏亦不想分家。
他们兄弟二人一向以长兄为父,乍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惊得已不知如何是好。
至于借住在府上的裴珙也不愿意看到这样兄弟不睦的场面,以堂兄的身份劝解:“一家子骨肉亲,何必闹到如斯地步?也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裴珩冷眼环顾众人:“既然大家都觉得一家子骨肉亲,那么,为何都容不下我的妻子?为何要诬陷她贪了公中的银子,让她拿嫁妆来填!”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面面相觑。
赵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道:“当初本就是大嫂贪了公中银子,大伯若是不信,一问便知。”
裴珩冷睨她一眼。
赵氏心里一惊,立刻闭上嘴巴。
裴珩接着道:“这几日李账房已经将公中的账目理清楚,我分成三份,母亲一份,阿珏将来娶亲一份,剩下的我们三兄弟占一份。”
李账房与管家立刻将个人所得得产业账册分发给众人。
裴府也算家大业大,处理这些账目少说也得半个月,显然,他早已有分家的打算。
其他人还难以置信,唯独赵氏见分家已成定局,立刻查看自己分得的家产。
谁知不看不打紧,一看眼前一抹黑。
她刚嫁进来时曾执掌中愦一段时日,记得明明白白,彼时公中大概就有十万两现银,这还不算这两三年进的银子。
就算是婆婆一人占去一半,那么他们也应分得一万多两才是,如今却只有几千两银子的现银。
她一把拿过裴珏放在几案上的账册,发现他分了将近三万两的现银。
“这不公平!”她气得浑身发颤,“凭什么他比我们多那么多?就算除却娶妻用的银子,他也比我们多出许多来!”
裴瑄也看了一眼,幼弟确实比自己多出两万多两来。
他安抚妻子,“大哥哥这样分,一定有他的用意,如今娶妻不比从前,要使的银子也多些。”
“娶个天仙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赵氏狠狠剜了一眼沈星移,“更何况还是个跛子!”
沈星移没想到这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来,雪白的面皮涨得通红。
裴珏拍案而起,冷笑一声:“二嫂嫂若是再乱胡说八道,就莫要怪我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赵氏一脸不甘地看向裴瑄:“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你就这样窝囊!你一个月俸银才多少?出去立府都得几千两银子,分的那点钱哪里够用?难道要我们母子三人跟着你出府喝西北风?”
她从前闹归闹,但都是在私底下,这样公然地说裴瑄无用还是头一回。
裴瑄的面色愈发难堪。
云阳县主实在见不得她这样欺负自己的儿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给我闭嘴!”
赵氏噤声,拿帕子不住抹泪。
云阳县主看向长子:“就算是分家,为何要如此?”
面无表情的男人吃了一口茶,示意书墨将账本拿到赵氏面前:“这些是当年二弟妹管家时所贪墨的银子账册,共计白银两万两。三年前,一两银子可兑换一贯钱,如今市面上银价上浮五十钱,一两银子可兑换一贯五十钱,也就是说三年前的两万两白银,如今可兑换两万一千两白银。既是分家,二弟妹自然要填了这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