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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当晚我失忆了(174)

她依旧温柔缱绻:“这小字,不适合我。请大人以后都莫要提及。”

于是裴珩便明白,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也无必要再说。

这一日的早上,与纾妍过去三年的早上似乎也无不同。

她平静地起床盥洗,更衣,梳妆,然后与前夫坐在桌前用早饭。

过去三年,她在他面前伪装得温柔娴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与其他的大家闺秀无半点区别。

过去的四个多月里,她已经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们之间实在无闲谈的必要。

一顿早饭,两个人一个轻松自在,一个几乎未动箸。

用罢早饭,纾妍终于将眸光投向自她清醒后,神情一直十分肃然的前夫。

裴珩几乎可以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并不想听。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我去衙署,你身子才刚好,还需多休息,有什么话迟些再说。”

但纾妍再也不会等他,“我想现在就谈,不会耽误大人太久的时间。”

裴珩只好重新坐回去。

果然,只听她道:“趁着今日天气好,请大人将《和离书》签了吧。”

裴珩紧抿着唇不作声,喉结不断地上下攒动。

纾妍轻轻唤了一声“大人”。

裴珩回过神来,哑声道:“我知过去三年是我对不住你,但我还是想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弥补。”

纾妍神色淡然,“大人若是真心为我好,就请成全我。”

裴珩一把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唤了一声“霓霓”。

纾妍的眸光落在他洁白似玉的大手上,虎口处的两处齿痕清晰可见。

她眼睫低垂,眼尾渐渐地洇出一抹薄红来。

离魂症的四个月多来,十五岁的自己一直想不通,为何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做那些事情。

她在感情上一直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旁人要待她十分的好,她才愿意回报五分。

如今想起一切,终于明了。

是他保住了沈家满门,是他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娶她为妻。

“别怕,有我在,以后无人敢欺辱你。”

“既无地方去,那就随我归家吧。”

“我年纪长你许多,嫁给我委屈你了。”

“……”

纾妍想,喜欢他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容易。

哪怕明知他只是出于恩义娶她,她也想要同他好好过日子。

她什么都没有,只能倾尽全力地待他好。

好一些,再好一些。

她能够报答他的,只有自己了。

那些不会的,可慢慢学,他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她可以演。

演着演着入了戏,当了真,甚至还一度以为他也对自己有一分真心。

直到那日,她得知他要纳妾,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在他眼里,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可过去卅年从未有一刻对她动过心的男人,却在她得了离魂症后,居然对她说出“喜欢”二字。

他喜欢的是她吗?

不,他喜欢的是那个天真烂漫,骄纵任性的小姑娘。

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十五岁,那些天真烂漫早就在她来帝都的那几个月被消磨殆尽。

她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毛,道:“大人这样,令我感到很羞耻!”

更令她羞耻的是,即便她得了离魂症,他只不过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再次哄得她变心。

一想到他这样一个男人也会温声软语哄女子,也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甚至做一些离经叛道之事,她就觉得过去卅年的那个自己像个笑话。

她宁愿他从未动过心,对她从来都不过是一份责任。

只一句话,裴珩缓缓松开了她冰凉的手。

他垂首静默良久,抬眸看向神色恢复平静的妻子,嗓音沙哑:“你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什么都答应你。”

纾妍摇头。

她没什么要求,不过……

“大人若是心里着实过不去,就将我的嫁妆归还于我。”

神情黯然的男人点点头,应了声“好”。

既然话都说开了,纾妍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些。

“其实大人不必因为过去之事感到愧疚,当初是大人救沈家于水火之中,给了我立命之所,且若不是大人,那些钱怕是也保不住。”

这是实话,当初她爹哄她来帝都时,将这笔钱交给她,说是让她先保管。

后来她得知沈家出事后,想要用这笔钱打点关系。

只可惜,无人敢出头帮沈家。

所以后来她将这笔钱充入公中并不心疼,她只是感到委屈愤恨。

他们居然冤她贪墨公中银钱。

“过去三年我为大人所做之事,皆是心甘情愿,大人对沈家,对我的恩惠,我永远铭记在心。”顿了顿,又道:“我亦从来都不曾将大人当作七哥哥的替身,大人是大人,他是他,我分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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