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雨声太大,怀里的小妻子睡得很不安稳,噫语不断,但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突然,一阵轰隆的雷声砸落人间。
怎么都叫不醒的小妻子突然哭喊:“姨母抱抱!”
寻常女子都是唤母亲的多,裴珩没想到她竟喊出这样一句话来,想要唤醒她,可怀里的小妻子像是被梦魇住,怎么也叫不醒她,哭闹不止,泪水不断地溢出眼角。
他只好捂住她的耳朵,她听不见雷声似乎好些,但仍是叫不醒。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淡烟。
她隔着门急道:“小姐可是梦魇?”说着已经推门入内,抹黑行到床边,柔声安抚,“小姐别怕,姑爷守在这儿,雷公爷爷不会抓走小姐。”
听了这话,原本怎么都叫不醒的女子似乎从噩梦中醒来,呢喃了几句后紧紧地搂着裴珩的脖颈沉沉睡去。
裴珩问道:“她从前也这样?”
淡烟“嗯”了一声,“夫人去世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小姐那时只有四岁,从那日开始,只要格外大的雷雨天气,小姐都会梦魇,需要家主要整夜抱着才能安眠。后来她大了,家主不便这样抱着,于是便娶了夫人的妹妹为继室,也就是现在的夫人,夫人视小姐为己出,每逢雷雨天,便抱着小姐一起睡,后来小姐嫁来帝都,就只得我同轻云两个。”
裴珩听了这话,久久未作声。
他与她成婚这么久,他竟然一无所知。
淡烟见自家小姐睡安稳了,悄悄退出屋子。
裴珩伸手抚摸着小妻子湿润的脸颊,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屋外雷鸣阵阵,裴珩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快天亮时才阖上眼。
睡得昏昏沉沉之际,一向警醒的男人察觉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蓦地睁开眼睛,对上小妻子澄澈乌黑的眼。
她大抵是刚睡醒没多久,昨夜哭红的眼角还挂着干涸的泪渍,白嫩的脸颊上还有些微红的压痕。
裴珩喉结滚了一滚,嗓音沙哑,“这样瞧我做什么?”
她立刻收回视线,眼睫颤动,“没什么!”
裴珩坐起身来,“怎醒得这样早?可还怕?”
“还不是怪大人!”
像是根本不记得昨夜梦魇过的女子倚靠在床头,嗓音缱绻温柔的抱怨,“也不知藏了什么在衣裳里,顶得人家腰都酸了。也扎得我额头也疼。”
昨晚禅房内光线暗沉,她又披衣上床,他并未注意她的穿着打扮。
此刻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自屋外透出些许光亮来,再加上她又那样随意躺着,透薄寝衣里被大红兜衣包裹着的雪脯形状一清二楚,一截雪白细腰若隐若现。
偏偏她还一无所知,说这话时,雪白的小手还不忘揉捏着小腰。
裴珩只觉得那儿疼得厉害,收回视线,“胡说八道什么,怎会扎得额头疼?”
她见他不承认,轻哼一声,小声嘟哝,“我都瞧见了,大人想赖也赖不掉。”
裴珩闻言,指骨不自觉地收紧,正不知如何同她解释,她突然伸手摸向他的下巴,俯身上前,眼神里流露出好奇,“这儿怎一夜之间就生出来了呢?”
她自醒来后,见到的裴珩无不是整洁干净,脸部也光洁细腻,还是头一回瞧见他晨起时的模样。
她柔软的指腹抚摸着他下颌有些扎手的青须,“大人怎就同我爹爹一样了呢?怎就突然老了呢?”
众所周知,她爹爹的胡须蓄到胸口,很是威武。
话音刚落,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稍稍一提,身娇体软的女子跌坐在他怀里。
她被他身上硬邦邦的肌肉硌得生疼,娇声娇气抱怨,“大人这是做什么?”
裴珩不动声色地盯着怀里娇纵小性的女子,不知为何,比起昨夜她哭得那样伤心,他倒情愿瞧见她这副骄纵任性,却又明媚灿烂的模样。
怪道她父兄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若他有这样的女儿,怕是也舍不得她伤心。
从前对子嗣并无太大感觉的男人竟有些遗憾这些年未能同她生下一男半女,以至于哪天和离,两人之间就真的一点儿关系也无。
他一时又想起她从前柔婉端庄的模样,“你从前在家中这样顽皮,岳丈大人难道都不管你吗?”
“我哪里顽皮?”她不承认,“我一没跑出去同人偷偷赛马,二没偷偷跑出去吃酒,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是吗?”裴珩想起那个说自己不会策马的小妻子,“你还会赛马?瞧着不大像。”
“难道大人不知?”
不知他在套话的女子一脸自豪,“我们沈家的女儿各个都会赛马!尤其是我,马术最为精湛!大人若不信,改日与我比一比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