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弄香闺(315)
裴涿邂看的书乃是六朝文絮,宣穆作诗不好,这书也本是他为宣穆选的,如今翻看不过是无聊,但若是给他和妘娘
的孩子取名字,实在早了些。
孩子的名字不能叫的太早,当年母亲怀浮若时,父亲要取名母亲则是阻拦,说若有了名字,便是在阎王爷那过了名录,白白浪费了阳寿。
父亲觉得母亲太过愚昧,他当时也觉得母亲有些,可如今这事落在自己身上,便也顾不得什么愚昧不愚昧,传言也好、胡言也罢,他都想去信一信。
可彼时再抬眸向床榻上的人看去,妘娘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去,睡相安稳的很,他无奈一叹,只能起身到她身边,为她脱去绣鞋在盖上被子。
裴涿邂伸手抚了抚妘娘的面颊,指腹拂过她的唇角,她呼出的气息散在他指腹间,痒痒的,很是勾人。
可此时叶听却进了屋中来:“家主——”
她话没出口,便被裴涿邂视线扫过去,当即闭了口。
但见她面色略有些凝重,裴涿邂只能慢慢收回手,起身走到外间去。
“家主,薛统领来了。”叶听向屋中床榻上的人看了看,将声音压的更低,“但他只说要见您。”
裴涿邂墨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在开口时,声音冷沉了下来:“叫他去正厅罢。”
薛家一门都算是朝中新贵,府宅都是入京后买的,自是不如裴家气派有底蕴。
薛夷渊进了正厅后却没干坐着,而是站在门口望着眼前景象,好似能看到妘娘住在裴府的这段日子,在此处走过的身影。
只是没看多久,便见裴涿邂缓步向自己走来。
许是因为身上的伤,裴涿邂的步子很慢,薛夷渊见状讽笑一声:“裴大人被打了板子,还愿来见我,我可当真是受宠若惊。”
裴涿邂淡淡扫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等着随侍将软垫放在椅子上,这才坐下,对薛夷渊抬抬手:“薛统领这段时日在裴府门前不知守了多久,终是愿意进来一叙,我自是不能怠慢。”
薛夷渊却是不坐,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妘娘呢?”
“还成。”裴涿邂饮了口茶,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来见薛统领,我也是刚从她房中出来。”
第249章 她与孩子都是我的,与你无关
裴涿邂这话一出,薛夷渊当即怒目圆瞪,几步就要冲上前来对他动手。
只是他刚有动势,裴涿邂身侧的随侍便上前一步,直接将他给拦了下来。
“薛统领到我的府上想伤我,未免太天真了些。”
薛夷渊看着面前拦住自己的人,此人当初在酒馆之时与他交过手,并不是三两下便能对付的,而裴府之中,不知有多少个有这样身手的人。
他强压怒意,嘲讽一句:“裴大人如今身上带着伤,怕是想行什么不轨之事,也是有心无力。”
裴涿邂闻言却并不生气,只笑着抬眸看他:“夫妻情事,也并非事事都需有男子劳累,薛统领还未成亲,对此事不了解也是理所应当。”
他这话说的露骨至极,薛夷渊既是被气的,也是被臊的,脖子都红了,额角青筋凸起:“你——”
裴涿邂长指抵着下颚,语调悠哉将他的话打断:“薛统领还是说正事要紧,若是来此是为了关心我们夫妻事,还是请回罢。”
薛夷渊呼吸粗沉了几分,似是被气的喉咙都泛起腥甜,他强压下心中不悦,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人:“我确实有些话,但我劝裴大人最好屏退左右。”
裴涿邂不怕他会在裴府如何,只抬了抬手,屋中随侍便都退了出去。
待只剩下他两个人,薛夷渊紧盯着他,慢慢开口:“兔冷蟾寒桂影疏,死作长江一逐臣,狗苟蝇营真可笑,烹成二八体方圆。”
裴涿邂眉心一跳,墨色幽深的眸子望了过去,没说话。
薛夷渊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裴大人这是想起来了?狡兔死、走狗烹,裴大人做的一首好诗。”
屋中一时间陷入沉默,沉默的让薛夷渊面上的笑容跟着一点点褪去。
他这是什么反应?
莫不是要不认?
薛夷渊手攥的紧了紧,那信他不能随身带到裴府来,这是来换妘娘的筹码,若是稍有不慎在今日被毁了去,哪里再去寻第二份?
他顿了顿,又填了一句:“余遇,裴大人落了个好名字。”
裴涿邂这时才缓缓开口:“我倒是未曾想过,薛统领手眼通天,竟是连这都能知晓。”
他缓缓调整了一下姿势,从面上亦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薛统领想要如何,用一个名字,外加一首藏头诗,给我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