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弄香闺(335)
她睁开眼,看着薛夷渊紧张的模样,却是格外冷静。
之前与裴涿邂同寝时,本就是奔着有孩子去的,怀上并不稀奇,如今知晓也不算晚,要离开之时,有数不清的法子能让这胎落了去。
只是让她最惊异的是,裴涿邂为何要瞒着她,是怕她伤了这孩子?那他又是如何知晓这孩子是他的?
还是说……他已经知晓了她与嫡妹李代桃僵的事?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他们同寝的时候,他是明知道她的身份,故意戏弄她?
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从心底生出,苏容妘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薛夷渊仍旧紧张着,他温声劝慰着:“有了也不要紧,他虽可恨了些,但也不是粗鄙丑陋矮小之人,也不至于让孩子像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在你肚子里便是你的,你若是想留便留着,大不了日后我帮你一起养,也给宣穆做个伴儿。”
苏容妘听的头疼,但仍旧坚决道:“不行,不该有的便不能有。”
她早晚要离开这里,此前嫡妹在便罢了,孩子生下来是裴府嫡长子,头一个孩子和幼子最是能得爹娘疼爱的,嫡妹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也不会对这个孩子如何。
但若是现在生下来,她早晚要走,裴涿邂许是会因为对她有情而疼爱一段时日,但若是他日后娶了续弦,这份疼爱又能维持多久。
后母对前头夫人的孩子,即便是再好也隔着亲疏,毕竟不是亲生,裴家家业庞大,本就有利益驱使,若是再受有心人挑拨几句,裴家家宅祸根岂不是要从她这起?
苏容妘将袖中浸了药汁的帕子拿了出来,心绪不善地扔在地上:“这是我平日里吃的汤药,原想着劳烦你帮我查一查究竟是什么,现在想来,怕是安胎的药。”
她想着这药喝下去后,自己身上那所谓的月事便不来了,可当真是好药。
薛夷渊瞧着她面色阴沉沉的,心里更是担心:“你莫要与他硬碰硬,是我无用,裴府我闯不进去,但我已经在想法子,定能将你救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说话声,初时还听不清,可外面人也不知是动了怒还是怎得,陡然拔高声调:“贱婢,里面是我的女儿,你敢拦!”
这声音熟悉的很,苏容妘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是嫡母孙氏。
她怎么找过来了?
薛夷渊要出去看看情况,苏容妘直接扣住他的手腕:“不用担心,是我嫡母。”
可他又如何能不担心,语气当即紧张起来:“她岂不是能将你认出来?”
苏家人眼皮子浅,若是直接吵嚷起来传到皇帝耳中生了疑,这欺君之罪落下里,谁都保证不得裴涿邂会不会将罪责推到妘娘身上以保自身。
苏容妘拉着他走到屏风后:“无妨,她若不想苏家出事,就不可能张扬。”
她瞧了瞧窗子:“你走窗户出去,应该不会摔到吧?”
薛夷渊摇摇头,下意识要说不会,可脚步却突然顿住:“我不走,若是她以为你将她女儿如何了,伤了你怎么办?”
苏容妘急着推他:“可快走罢,若是她以为我顶着她女儿的名头与你私会,这才是真的完了!”
第264章 日后天底下,只认我这一个裴夫人
“叶听,叫她进来罢。”
苏容妘拿捏着嫡妹的语调,对外面吩咐出声。
不消片刻门被打开,孙氏理了理自己的外裳,进来时还恶狠狠瞪了叶听一眼,而后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屋中的女儿。
苏容妘背对着她,还在看着窗外移开的身影,好确定下薛夷渊真的平安离开。
“婵娘,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说你,你出了这般大的事,竟然都不与家中说,若非我今日听周夫人提起,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知不知我听说此事有多担心?”
担心是有的,怨怪也是有的,孙氏见她仍旧背对着身子,终究是无奈叹气一声,缓步上前:“我是真拿你没法子,好婵娘,让我看看你都伤哪儿了。”
苏容妘慢慢侧转过来,没说话,但却对她晃了晃手腕。
孙氏的注
意当即被她用细布包扎的手腕吸引了过去,未曾去看她的面容,赶忙上前两步,将她的腕子捧在手中。
“哎呦我的儿,怎得伤成这样,还疼不疼了?”
她的语调陡然紧张了起来,苏容妘却在心中冷笑。
做娘亲的,自己女儿的安危竟还得从旁人口中去听,但凡多上些心,哪里会如此?
怕是若非那周家夫人多言,她现在心里还顾及这小儿子的婚事与前程呢。
苏容妘垂眸看着她,眼见着她捧着自己的手腕轻轻吹气,分明什么用都没有,但她看着面前这张同娘亲相似的脸,心中终究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连带着觉得手腕上的伤也泛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