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弄香闺(423)
薛夷渊满是怒意的眼眸在此刻也闪过一瞬幽暗的光,他整个人少有的深沉。
但很快,他便已从裴涿邂言语圈套里逃了出来。
让妘娘出现在此处的是裴涿邂,若非他用裴夫人的名头禁锢她,她又如何会被皇后点过来?
至于成佛寺的事,原本也不是他们来谋划,不过是顺水推舟,目的只有皇后一个罢了,若是妘娘一直在寺中同其他夫人一样,那便也会一直同她们一样被千牛卫保护起来,就如同现在这般,那些夫人除了受些惊吓外,无一人伤亡。
只是谁会想到,妘娘竟不在夫人之中,谁又能想到,苏容婵竟真有这种本事,乱拳打死老师傅真将妘娘给劫掠了出去。
薛夷渊喉结滚动:“今夜的事我不知情,你即便是想往我身上扣也无用,不必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从我的言语之中想法子诡辩。”
裴涿邂轻笑一声:“是不是诡辩,你心中有数,所有刑犯在问罪之时都会似你这般嘴硬,无妨,所有事都是要讲证据,统领最好还是盼着些,那些人能将痕迹擦干净。”
薛夷渊手攥得紧了紧,也就是裴涿邂身量高,否则真要被他这般提起,但如今被稍稍提起些的,也就只有他的寝袍。
此刻,裴涿邂抬手抚了抚自己披着的外袍,感受上面的寒意已在说话间被屋中热意驱散,这才重新扣住薛夷渊的手,这次他没有手下留情,稳准狠扣住他的手臂。
薛夷渊只觉手臂顿时传来剧痛,似被灼烧后用利器搅弄,让他忍不住力道彻底松开,下意识挣脱。
裴涿邂正好趁着这个空档,缓步朝床榻上走去,但到底是因放在的动作牵动伤口与未曾恢复的身子,让他以手成拳抵在唇边,猛咳了好几声。
薛夷渊还要来抓他,但随侍已在此事同他交起手来,原本怕顺带伤了家主随侍没有用全力,但此刻却是半点不含糊,招招致命,只为将人彻底控制住。
薛夷渊注意都在妘娘身上,应对的招数有些乱,一时间竟也打成了平手。
眼看着裴涿邂走到了踏边,坐在了那他煎熬了许久在终于落座的位置上,抬手,指尖一点点落在妘娘的面颊。
“你别动她!”
但他的言语无济于事,裴涿邂修长的指尖已落在了妘娘面颊上,顺带着轻轻爱抚。
薛夷渊瞪着眼,恨不得此刻直接将这个凌辱妘娘的男人就地斩杀。
裴涿邂心里眼里只顾着妘娘,看着她的睡颜,陡然想起他们的孩子,手一点点向下,隔着被子轻轻落在她小腹上。
“都叫你走了,为何还要执意将我带上来。”
顿了顿,他思绪回到了全身倚靠在妘娘身上的时候,鼻尖蹭着她微凉的脖颈,甚至她每说一个字,他都好似能感受其轻颤。
她说,若那个那个瞎子死了,她会向苏容婵一样寻他复仇。
但她又说,裴涿邂,孩子好像走了。
心口似被捏握蹂躏的钝痛,让裴涿邂眉头骤然蹙起,猛咳了好几声,唇角溢出的血亦蹭到了手背上。
他也想问一问妘娘,她背他上来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是想先让他活,好能亲手为那瞎子报仇?还是发自内心不愿将他留下?
她知晓孩子没了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是觉得终于摆脱了这个累赘,还是也曾为他们的孩子有片刻的伤怀?
第331章 对她做禽兽不如的事
也不知是父子间也有所谓的心有灵犀,裴涿邂的手落在苏容妘的小腹上,隔着一层锦被,他便能感受到孩子已经不在。
从前孩子在的感觉,他言说不明,但此刻他却是能感觉出来,那个凝结他与妘娘骨血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同薛夷渊言说时那般随意轻快,好似一个孩子只是一小滩浊血、一小块腐肉,走了便走了,可以毫无负担,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去要下一个孩子。
他心中仍旧被心疼与悲凄填满,甚至在想,若是没有自己,妘娘一个人逃离,是不是就不会将身子耗损这般严重?是不是在当时,他便是个累赘,妘娘想要将他带上来,这孩子就一定保不住?
但没人能说得好究竟是因为什么,就好似命中注定这孩子就是不能落地,就是要抓紧一切时机,离他们而去。
在旁侧的薛夷渊已占了上风,最后一脚将随侍踹到了另一边去,上前就要来扯裴涿邂,但随侍忙扑过来保住他的小腿,让他不得上前半分。
裴涿邂沉溺在情绪之中,头也不回道:“薛统领若是不想让屋中的事传到外面被人说难听的闲话,不想薛家被风言风语牵连,还是小声些,即便是你不在乎名声、不愿娶妻,也是要想象你家中待娶嫁的幼弟幼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