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弄香闺(461)
反正无论是那一种,只需一日便能知晓他日后都不会再去学堂。
宣穆有一瞬出神,但很快便重新将视线落回在书中。
苏容妘瞧着他,免不得有些想到阿垣,当初她小时候便是这般看着阿垣读书。
阿垣在读书上极为有天资,当初科考之时也是一路得人称赞赏识,否则不可能会入世子的眼,但他在读书一事上从不懈怠,即便是做农活时,也仍旧将书带在身上,他总说,勤能补拙,可他又哪里有什么拙。
她从看着阿垣读书,到现在看着宣穆读书,只觉时光匆匆而过,让她连感叹都不知从何叹起。
叶听去驿站厨房之中为她拿些饭菜的功夫,她留有缝隙的窗户便传来些许响动。
苏容妘被吓了一跳,当即拉着正读书的宣穆往偏侧躲了躲,不叫外面的人能立刻瞧清屋子情景。
宣穆亦是瞪大了眼睛,拿着书的手被娘亲紧紧拉住,另一只手则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惊叫出声。
苏容妘呼吸都险些停滞,死死盯着窗户处的情况,一时间不敢辨认是敌是友。
外面的人似也有些犹豫,不敢贸然动手,但最后还
是将东西往屋中一扔,这才连忙抽身离去。
苏容妘瞳眸微颤,忙上前将东西捡起来,与此同时,门被应声推了开。
叶听看了一眼在窗户旁的苏容妘,又看了一眼拿着书站在不远处的宣穆:“苏姐姐,这是怎么了?”
苏容妘背对着她,忙收拢面上惊惶,不动声色将窗关上,亦将语气放的平和些:“眼看着要吹冷风进来,还是先关着,明日再开。”
言虽如此,心却暗自思量,难怪那人本还在犹豫,却是突然将东西扔了进来,想必是察觉到叶听快入门来。
回身时,她看了一眼宣穆,即便是早慧的孩子,在遇到这种事时,尽力伪装也不似大人伪装的逼真,他拿着书本仍旧在读,只是紧攥着书本的手却是将他的紧张的心绪透露出来。
苏容妘状似无意上前两步,将叶听即将落在宣穆身上的视线隔开,对着他身手:“别看书了,来吃饭。”
宣穆怔怔上前两步,苏容妘将他手中的书本抽出,将他那因紧张而握拳的手拉上,带着他落座下来。
叶听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离,最后也没说什么,只上前几步将饭菜端上桌。
都是些简单清淡的小菜,苏容妘拉着宣穆来吃,一顿饭下来相顾无言。
待叶听将碗筷撤离,苏容妘才开将袖中藏着的东西打开。
是一封信,信封上还花着一点梅花。
上面笔墨略显潦草,但苏容妘还是一眼便能看的出来,这阿垣所画。
阿垣如今伤了眼睛,落笔已不是很准确,但行画的笔锋她是认得的,绝不可能认错。
她将信展,上面没说什么寒暄亦或者带情意的话,只一句——走官路,回杨州。
这倒是与她的念头重合起来,只是,阿垣会现身吗?
他是要继续留在京都附近,准备着成事,还是同她一起回杨州,过从前早就约定好的日子?
宣穆凑上前去:“娘亲,这是爹爹写给咱们的吗?”
“让咱们回杨州去……娘亲,爹爹也会跟咱们同行吗?”
第361章 他已病重,不良于行
不止宣穆,苏容妘也有这样的疑问。
阿垣给她送来这样一封信,是打算像五年前那样,为了她的安危与她暂且分别吗?
难道他就不怕,自此分别之后,便还要再等上五年?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见阿垣。
重逢后紧跟着的便是第二次分别,她经历了成佛寺之事,没了孩子、从裴府之中离开,她想见一见阿垣,想同他说说话,最起码也要亲口听了他的打算才是。
面对宣穆的疑问,她沉声道:“你先莫要想此事,且等等。”
苏容妘伸手抚了抚他的头:“你年岁还小,免不得要被你叶听姨姨瞧出什么端倪来,你还是全当什么都不知晓罢。”
宣穆听话地点了点头,晚上用饭时,他确实有些没控制住的紧张,也不知是不是已被叶听姨姨察觉出什么来,他多少有些自责。
苏容妘哄他回去睡下,自己则是在屋中想了许久,最后用着同店家讨要来画纸鸢的笔墨,未曾写什么,只是在上画了一个小门,而后夹在了窗缝之中,这才回到床榻上躺着去。
这一夜她未曾睡好,时不时观察着窗户那边的情况,未曾瞧见有人靠近。
这小门她画的简单,也唯有阿垣知晓其中含义。
年少时阿垣读书一点点有了名堂,随之一步步应试,名头也逐渐被人知晓,但她仍旧是那个被父亲抛下、没了娘亲的孤女,阿垣越来越好,她却仍旧停留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