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弄香闺(594)
可她不知,县主这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既是一早便看了出来,为何当时不说?又为何现在旧事重提。
苏容妘不能让任何一个把柄从自己这里流出,袖中的手攥握的紧了紧,淡声道:“想来是县主误会了什么,不过县主怀疑的晚了些,世子已经走了,这次他的真的走了,我亲眼看着他入葬。”
李浮朝却是格外坚定:“不,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皮相亦改骨相难辨,即便他以帷帽覆面,即便以多年吃苦来做遮掩,但我能确定,他根本不是李潜,我怎么可能连李潜都分辨不出来?”
说到后面,她语气有些急,身子也想前倾了几分,大有逼问的意思。
但她似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对,慢慢将身子放松下来,语气和缓下来,甚至近乎哀求:“我只想问一问你,李潜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年前未曾揭穿,便也是担忧,这是李潜的计谋,他不能亲自出面,这才叫手下冒充他献身。
她不敢赌,生怕自己的一时冲动,反叫李潜重新被皇帝盯上,宣穆如今还小,皇帝敢随意利用,可李潜不同,若他还在,江山后继之人未定,他必能是下一个承继大统之人。
苏容妘凝视着她,不敢答。
可她这副模样却似点燃了李浮朝最后的理智,她声音近乎哽咽:“你告诉我罢,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我答应你,今日你说的话,我不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若我真的有恶意,又怎会帮宣穆证明身份。”
“我只是……只是太想他了。”
第464章 顺从自己心中所想,去思念他
几近哀求的声音,让苏容妘的心肠竟也跟着软了一瞬。
到底同为女子,这一瞬让她从县主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独自承受没有阿垣的那五年,在得知阿垣活着的消息时,与如今的县主又有什么区别?
以至于这份心软,让她在深思熟虑之后,给另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世子他死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跟上后面这一句:“我亲眼看着他入葬。”
两句话都是真的,只是第一句是说的先世子李潜,第二句则是说以先世子身份入账的阿垣。
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李浮朝听得明白。
心中绷紧的一根弦似在这时骤然崩断,撑着她的一口气也跟着消散了去。
她绝望又痛苦地闭了闭眼,那早已为李潜流干了眼泪的眼眶,在此刻又重新湿润起来。
但她没有当着苏容妘的面落泪,毕竟是皇室的县主,她自有她自己的骄傲在。
而再次睁眼时,李浮朝眼底流出些嘲讽之意:“竟是个打着他名头行事的乱臣贼子,死在杨州也是活该,也算他识相,用他的死将宣穆给托了起来。”
苏容妘咬了咬牙,知晓她这是在说阿垣,却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起来。
可恨她什么都不知晓,不知阿垣为先世子做了多少事,也可悲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先世子牵绊心肠,却只能以外人的身份打探他的消息。
苏容妘心绪有些复杂,她不想可怜县主,自己险些死在她手上,只不过是看她为宣穆说话的份上,愿意心平气和地同她说上几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县主莫不是悲戚过了头,说的话倒是叫妾有些听不明白,现下这天头惹得紧,县主还是快些回去歇息罢。”
逐客令一下,李浮朝听得明白,却是并没有立刻站起身,只是又重新犹豫起来。
“我今日来,还有另一件事。”
她清了清嗓子,矜贵的日子过的久了,即便是求人办事也待了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我儿离京许久,也该回来了,只是皇帝一直未曾同意,你去同裴大人说一说,若是他能想办法将我儿送回京都来,日后有我能出力之事,我必不会推辞。”
苏容妘这才明白,她也是为了嗣子的事来的。
她忍不住叹气一声,县主还当真是克到她心上去了,慈母之心,她又如何不能感同身受?
被自己这又下意识心软的念头给气笑了,她轻轻摇头:“县主未免太看得起妾身,裴大人的决定,不是妾能左右的,县主是问错人了,更何况即便是妾想帮着县主,这王府上下县主也瞧见了,妾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传出话来?”
李浮朝显然不信:“你少装,我不信他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既是你姘头,还能不听你的话?”
她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苏容妘眼眸眯起,声音也跟着沉冷下来:“县主求人,即便是没有求人的态度,也应将嘴巴放干净些。”
她骤然冷下的态度,叫李浮朝的那些傲气也冲散了些,她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有些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