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上位指南(21)
“抱歉。”
被搭讪的感觉,简直是填补自卑、滋养虚荣心的最佳良药。
从人见人厌的死胖子到即使拒绝别人、也被脸红着结结巴巴解围说没关系的逆转。
语言难以表述快感,那股独特愉悦的情绪,就像一个胀开的气球,令人踏进地下室的步伐都变得松快不少。
打开门,玄关处摆着一双熟悉的桃红色高跟鞋。
“妈?”
今晚不用上班吗?
抬起头,短暂的惊讶被几张熟悉的面孔所打断。
“哈喽。”
“又见面了,真真。”
下午未能尽兴的霸凌者再度登场,人人面上挂着不善的笑。
妈妈毫无察觉,尽管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依然从洗手间里端出一盘绿豆糕和圣女果。——用她最喜欢的盘子,两边印有牡丹花。
“好好招待朋友们。”妈妈说完就回房间了,她不擅长应付年轻人。
“谢谢阿姨!来吧真真,你的房间在哪里?”
她们搭上她的肩膀,捏住她的手臂,连推带拽往卧室走去。
一进门,咣一声。
“啊……不小心砸碎了,崔真真,应该不会生气吧?”破裂的碗盘与糕点、水果一同落入脚下,被锃亮的玛丽珍皮鞋,被鞋跟来回碾压做一团污泥。
对方伸手掩嘴,假惺惺道:“能不能替我们捡起来呢?”
“最好是全部吃掉吧!可是怎么办,这么肮脏的东西,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吧?我可不敢吃。”
另一个人嫌恶地捂鼻子,仿佛看到病菌。
“那就让真真吃掉吧。”
“来吧来吧,请不要客气,不要害羞哦真真。”
嬉笑间,头发被紧攥,侧脸压到水泥地上。
“这么破的地方也能住人么?”
啪嗒,台灯亮起。
为首者用两根手指掂起桌头的珍珠链条,啧声砸向衣柜。
她手中夹着烟,两条腿又长又直,婷婷地走到崔真真身前,将燃烧的烟蒂摁上锁骨。
“听说做舞女很辛苦,经常被色老头摸大腿。你也不想给妈妈带来麻烦吧?”
“那就忍住吧,傻瓜,绝对不要叫出声。”
火焰烧灼皮肤的滋滋声在寂静中震荡。
灯光把人影放大了,幢幢地映在发霉的天花板上。
如同铁板上的活鱿鱼,被放到烧烤网上的肉。体温迅速降下去,与之相反的是,火焰的热量不断聚焦,越来越难以忽视,直把皮烫得松散,烟雾弥漫。
笑声模糊遥远。她不能哭,不能惊动一墙之隔的妈妈。
她不认输,哪怕被粗糙的砂纸戳磨嫩肉,始终不发一声。
指甲因抓地板而翘边,嘴唇快要咬烂。纵使如此,直到很久以后,崔真真不会记得那一天夜里的残忍究竟持续了多久,她的身上,有多少个交叠的圆斑。那种疼痛。
她只记得,当汗水混着生理泪水打湿眼眶时,她朦胧的视线内,充满少女们明亮的笑眼、好看的玻璃唇釉,像灰蒙蒙的地下世界闯入太过刺眼的色彩,竟比巴掌、拳击痛一万倍。
……为什么能笑得这样明媚呢?
是因为钱吗?因为爸妈、阶层,所谓的社会地位?富二代?单凭出生就能活得如此惬意,像钻石一样闪闪发亮。
她想,她也该有才对。
更美好的人生,无所不能的金钱与权势。如果上天忘记给她。崔真真想。
她就自己抢。
第11章 警局
“我们还会再来的,下次请准备更有档次的糕点哦。”
周遭狼藉,烟味刺鼻。临走前,女生们嬉笑着喊:“再见真真,再见阿姨,感谢款待。”
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来自神经末梢的痛楚、瘙痒,虽然可以用系统抹去,然而现在不到时候,不可以直接消除痕迹。
崔真真俯身在盥洗盆前,一遍遍用冷水冲刷。妈妈的房门紧闭,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妈?”
她走进去,在纷飞的灰尘与暗光中看见她。
果然,妈妈弓着腰朝镜子涂抹口红到一半,双目圆睁,仿若木偶定格原地。
“妈妈?”崔真真低声叫,妈妈没有转头,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的,她习惯了,身为配角的话,妈妈自然是配角中的配角,一本小说中最微不足道的炮灰。
因此妈妈没有姓名,没有朋友,形同设定好程序的最低级机器,只会按部就班地吃饭、睡觉、上班、下班,经常出bug卡住。
“妈……”假设回到儿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妈妈不对劲,竟燃着煤气灶陷入死寂。
妈妈!妈妈!回忆那些惊慌恐惧,她开始哭,大声痛哭,直到屋外隐隐约约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离去。
她平静下来,抽走妈妈手中的口红,轻轻地、细致地,替她一点一点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