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直播修罗场(67)+番外

我总会面无表情地背着我的小书包走进房间里，然后反锁上房门，开始平静地写我的家庭作业。

等漂亮女人走了之后，隔壁就会传来我的妈妈的哭泣声。我的爸爸总会受不了她而离开这个家，一开始我的妈妈总会抱住他的裤腿，央求他不要离开，留下来陪陪她，但是因为总会被我的爸爸无情地甩开，渐渐地，她也不再这样轻贱自己。

大概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我会开始背诵课文。每当这时，我的妈妈都会温柔地敲响我的房门，然后递给我一碗削好的苹果。等我开门之后，她就会拉着我坐到床边，用缠着创口贴的手指摸我的脸，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我长得很像我的爸爸。我的爸爸非常英俊帅气，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和锐利精致的脸部轮廓，即便如今年近四十也依旧不减当年风度。

我看的出来，我的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曾经非常相爱，很显然，我那与我的爸爸极为相似的面庞勾起了我的妈妈的伤心事，自从我的爸爸伤了她的心之后，她就得了严重的癔症和精神疾病。

她需要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眠，即便如此，她每天深夜也都要被噩梦惊醒。她需要服用舍曲林和喹硫平来抑制自己的精神疾病，却也因此得了严重的胃病。

更让人绝望的是，她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她无法与我的爸爸离婚，因为一旦离婚，她甚至无法支付治疗的费用。

终于在我四年级的某天，我的爸爸再也忍受不了我的妈妈，他拿出了离婚协议书放在课桌的茶几上，然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点烟。

我的妈妈只是看了那张纸一眼就崩溃了，她跪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尖叫：“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尖叫声甚至惊动了邻居家，我放下手里的笔和演算纸，推门出去，我的爸爸看到我出来了，连忙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

他皱起眉头：“又哭，打扰到沙织做功课了。”

我的妈妈置若罔闻，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眼泪如被放开的水龙头似的止不住地流着，她舍弃了她曾经重视的仪容仪表，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拿手捶着地面：“早见裕树，你有没有良心，你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现在又做了些什么？”

她说到痛极处，拿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唤我的名字，让我去把她的药瓶拿过来。

我忙去她的房间里翻出她的药瓶递给她，她接过药瓶也不吃药，只拿在手里，一声声地哭泣着。

我的爸爸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他当然知道她并不是心脏病一类的急性疾病，那药瓶也只是作秀，希望能够勾起他的同情心而已。

“……沙织的抚养权归我，放心，我会留给你足够的金钱，但是你也快四十岁了，总要出去找个工作养活自己。”我的爸爸语气冰冷地说道，“就算你想要沙织也没有用，你没有经济来源，哪怕打官司法院也不会把沙织判给你的。”

我的妈妈的啜泣声逐渐停止了。

我的爸爸摔门出去，今夜不知又要留宿在何处。

那天我没有九点半睡觉，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也没有完成，只背了开头两句。我到现在也记得，那篇英语课文讲的是一家四口决定出去旅游给母亲庆祝母亲节，结果最后只有两个孩子和爸爸一起出去踏青了，而妈妈依旧留在家里操劳了一整天。

我不仅耽搁了睡觉，而且还失眠了。我不清楚我到底那天几点才睡着的，我只知道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我妈妈叫醒了。

她像往常一样温柔体贴地摸着我的头发，给我整理制服的扣子和裙褶，然后再次用手摸着我的脸庞。

“沙织……今天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妈妈对我说道，因为我是走读制，所以中午不在学校食堂吃饭，“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记得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回来，一定记得，答应妈妈。”

我那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只能点点头嗯嗯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的妈妈强制要求我在十二点之前到家，因为十二点，我的爸爸将带着他的律师准时上门取离婚协议书。

然而那天，我迟到了。

早上我到学校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打了两堂课的瞌睡，祸不单行，英语课的时候，我正好又被抽到了背诵这篇课文。

天知道以前我每天都认真背诵的时候老师从来都没抽过我，就这一天，偏偏这一天。

我没背出来，于是我被留下来放学重背。

好不容易等到背诵完毕，我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我赶上电车，一路疾驰，奔到我家的楼底下，还没进大楼，就听得“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