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游戏[破镜重圆](141)
邱雨醒了,但感觉肺腑灼烧得难受,只能眼睛勉强撑开,侧卧着瞧向地面方向。
看不清现在的时候,阳光惨淡地落在尽头的厨房玻璃上,析入屋内便更显稀薄,那虚浮的光晕里夹杂着玻璃的斑驳,让附着在视网膜上的影像也显得虚幻起来。
邱雨狠狠闭上眼,伸手往枕头下边去,却没控制好力,直接把手机给扫了出去。
就听水泥地面传来咚的声响,震得人心颤。
她慌忙撑起身去捞,结果眼一黑重心没稳住,也顺着往下坠。
这一次摔得不比昨晚,脑子里雾蒙蒙的,身体压根来不及反应,皮肤压住磨砂般的水泥地面,拖曳出好些片血痕。
可就算是痛感往神经传导,也挨不过从头到脚的酸胀与发烫,邱雨索性不动,在地上抱着膝盖蜷了好一会,才去拨拉手机。
祸不单行,明明屏幕看着完好无损,可怎么戳怎么摁都没动静,看来是刚才那样毫无缓冲的撞击让它彻底宕机。
邱雨睁着眼睛,先是一阵迷茫,而后慢慢的,或许是病痛侵袭,心里不由自主地泄了劲,颓丧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把她淹没。
突然就没有任何想法了。
邱雨把被子从床上扯下来,如同蚕吐茧子一般,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潮湿的眼睛。
这间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就连只有仅存的两粒布洛芬,都是她前几天在附近药店排队与人分着买回来的。
为什么活得这样辛苦,却永远这样倒霉?
好似过去种种挫折与不快都在病痛的折磨下放大,邱雨只觉得自己走入了人生的死胡同,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去找出口,得到的都是一堵墙。
一堵冰冷且坚硬的墙壁。
如果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是不是只有死,才会成为她能解脱的唯一方式?
死……
邱雨一般不会放任自己潜入这样黑暗的深处,可或许是现在从体内得到的反馈真的过于难捱,以至于让她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如果……死……
内心深处突然掀起浪潮,邱雨一惊,仅剩的理智趁虚而入,疯狂喊停。
迷茫的眼底终于渐渐凝结了一丁点光。
她手脚并用勉强爬起来,捏着两枚药片吞进肚子,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
天花板从白变暗,脑子在药效的作用渐渐泛空,邱雨重新阖上眼。
人一旦生病,总会梦到些奇奇怪怪的影像。
无序的画面一帧帧掠过,再定下,邱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眼熟的屋子里。
脚下是灰扑扑的地面,不等她细想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搡,身体随之跌倒。
飞扬的尘土呛进口鼻时,眼前压下一张男人的脸,恶狠狠地笑着:“敢打我?”
邱雨还记得他的姓氏——郝。
她忍不住哆嗦。
明知男人只是思绪紊乱下投射出的影子,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铺天盖地的恐惧还是让邱雨有种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的错乱。
可神思无主间,一个名字也就此闪现出来。
骆鸣。
仿佛救命稻草一般,邱雨中邪似的一遍遍地念及他的名字。
他会出现吗?
不,应该要问,在她第二次推开他,他还愿意出现吗?
哪怕,是在她的梦里。
邱雨突然心中大恸。
不会的,他不会出现。
她这样翻来覆去地想着,眼前的屋子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而就在此刻,从不远处传来哐哐的捶打声,紧接着便听门被砰地一下撞开。
是与那晚发生时一模一样的场面。
骆鸣出现了。
邱雨微微睁眼,男人的身影在梦境与现实里来回穿梭,脸上无一例外的,有着深重的焦灼与后怕。
他扑过来:“邱雨!”
耳边声音似幻似真。
真的是他吗?
又或许,是否为真,在此时并不重要。
“你……来了。”邱雨虚弱地勾起唇角。
骆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仿佛怕她溜走:“睡吧。”
他掌心覆下,邱雨眼睫轻颤,温热渗透单薄的皮肤,涓涓涌入滞留的血液里。
“好。”她应着,眼皮轻阖,呼吸渐渐均匀,似乎重新陷入了沉睡。
骆鸣小心又迅速地将人打横抱起,当即被那把嶙峋的骨感磕得心头一阵发疼,他不敢浪费时间,刚转过身,却与刚闻讯赶来的房东撞个正着。
房东阿姨扫过他怀里的邱雨,也露出点心疼的神色来,转瞬便化为警惕盯住他:“你是小邱什么人?”
声量有些拔高,惊到怀中女孩,她脑袋不安地动了动,碰到他胸口。
骆鸣不由垂眼,眉宇间褶皱不减,可回答时,眸中却盛着难以掩饰的温柔之色:“带她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