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攻略(706)+番外
众人顿时噤声,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灞桥的芦苇荡里,沈爷正往箭簇上缠浸过鱼油的麻布。
亲兵举着火把过来,他望见对岸联军营地的炊烟歪斜着飘向东南。
"起风了。"
沈爷的脸上浮起笑意,将令旗插进结冰的河面。
这场东风,很快就会到来。
……
果然,鲜卑贼心不死,仍旧惦记着要让冀州沦为焦土。
这一日,鲜卑主将慕容烈向李明月下了战书,此一战,当是决战。
朔风掠过冀州城头,李明月望着城外连营三十里的鲜卑军帐,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的缠金纹路。
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看见苏珏策马自西北角奔来,银甲上凝着霜花。
"侯爷,那慕容烈把重骑兵布在东北翼。"
苏珏勒住缰绳,战马在青石板上踏出火星,"他们想用铁浮屠冲垮金将军的轻骑。"
李明月的目光掠过沙盘上蜿蜒的流沙河,铜制令箭在掌心转了个圈。
三日前他们故意放走的鲜卑斥候,此刻该将假舆图送到慕容烈案前了。
河岸看似坚实的土地下,埋着能吞没马蹄的流沙。
卯时三刻,鲜卑牛角号撕裂晨雾。八万铁甲如黑潮漫过平原,重骑兵的马槊在朝阳下泛起血光。
李明月站在城楼观阵,看着金元鼎率三千胡骑迎头撞向敌军左翼——那些套着皮甲的轻骑看似散乱,实则始终与铁浮屠保持着箭矢射程。
"放他们过河。"李明月对传令兵抬手。
城头赤旗低垂,佯装溃退的胡骑突然调转马头,在流沙河岸划出半弧。
冲在最前的鲜卑重骑尚未察觉异样,铁蹄已陷入松软泥沙。
战马嘶鸣着跪倒,披甲士卒摔进泥淖,像跌入蛛网的甲虫般徒劳挣扎。
慕容烈的帅旗终于出现在东侧高坡。
李明月解下腰间玉符,城楼鼓声骤变。
埋伏在林间的五千弩手掀开草席,三棱箭镞对准了正在整队的鲜卑步兵方阵。
"侯爷,该收网了。"
苏珏递来角弓时,李明月瞥见他的银甲已染作赤红。
而楚越那边正率轻骑穿插敌阵,长刀划过之处,鲜卑人的皮弁随着血柱飞上半空。
流沙河成了天然屏障,将八万大军割裂成首尾难顾的两段。
午时的日头灼烤着战场,李明月亲率八百玄甲骑自西门突出。
他们沿着昨日挖就的暗道直插中军,马槊挑翻鲜卑狼旗的刹那,慕容烈终于看清沙盘上缺失的那道墨痕——本该标注沼泽的流沙河,在假舆图上竟绘作坦途。
"竖子安敢欺我!"
鲜卑统帅挥刀斩断案角,却见一杆银枪破帐而入。
李明月甩落枪尖血珠,染血的眉峰下眸光冷冽如星:"慕容将军,别来无恙啊?"
北风卷着细雪掠过冀州城头。
只见李明月站在城门外三里处的荒草坡上,脚下是未干的血洼。
被鲜血浸透的征袍下摆早已冻成冰甲,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发出细碎的裂响。
远处传来马蹄踏碎冰碴的脆响。
十二名鲜卑轻骑踏着晨雾而来,当先那人玄甲上缠着金狼皮,弯刀在鞍侧晃出寒光。
"平阳侯好胆色。"
慕容烈勒住战马,中原官话说得字正腔圆。
他解下狼皮兜鍪,露出眼角那道斜入鬓角的旧疤,"本将今日就将你们李家斩草除根。"
寒风裹着雪粒子抽在脸上,李明月面无表情。。
"所以今日倒是省事。"慕容烈翻身下马,弯刀出鞘时带起一串冰晶。
"冀州城门紧闭,你的同袍倒是识趣。"他说着环视四周,两军将士不知何时已退至百步之外,将这片染血的荒坡围成天然的角斗场。
李明月扯动嘴角,尝到唇上结痂裂开的血腥味。他想起昨夜在军帐中烧掉的密信——苏珏写得明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惜慕容烈不知道,冀州城墙下埋着三百桶猛火油,更不知道他此一战凶多吉少。
弯刀破空声骤起。
李明月横刀格挡,金铁相击的刹那,菩提城的哭喊声与眼前刀光轰然重叠。
"当啷!"
断刀崩开第七次劈砍时,李明月终于摸清了弯刀的轨迹。
慕容烈的刀法带着草原狼群的狠戾,却终究改不了鲜卑贵族惯用的上挑式。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
李明月故意卖个破绽,左肩迎上刀锋的刹那,断刀如归巢雨燕般钻进对方甲胄缝隙。
他听见皮革撕裂的闷响,接着是滚烫的血喷在腕甲上的嗤嗤声。
慕容烈踉跄后退,弯刀插进冻土才堪堪站稳。
李明月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发现自己的断刀正卡在对方的肋骨间。
"你……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