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柴门(10)

时间过得极快，一转眼就到了下午时分，敖广心中虽然不舍，但担心他们回去太晚了不安全，况习俗也是要在天黑前回家的，也就不多留了。

又把哪吒拿来的熟食热上，吃完饭，就送他们出去了。敖广抚摸小龙的头发，把散乱下来的几根鬓发给他抹进去，说：“回去好好过日子，孝敬公婆，知道了？”

敖丙点了点头。

“这几日可有习字读书？”敖广问道。

他和哪吒天天恩爱两不休，哪来的闲暇学习，小龙有点心虚地摇了摇头，敖广叹了口气，心知新婚燕尔也无可厚非，但还是说了一句：“纵便嫁人，也不可荒废学业，知道了？”

敖丙点点头，乖乖答：“敖丙谨记。”

哪吒一看他俩之间气氛不对，赶忙搂着小龙插了句话，打着哈哈道：“岳父您不必担心，也别难过，过两天就把您接过去同住了，就点头低头的事儿，两步道就走到我们院子里了，你要是想丙儿，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敖丙也跟着点了点头，按住了爹爹的手指。

话是这么说，敖广心中依然舍不得，又摸了摸小龙的鬓角，说：“去吧。”

哪吒拉着小龙跟敖广告了别，一只手拎着娘家的回礼，一只手搂着小龙的腰，往小毛驴走去，小龙还在回头看，心中也是不舍。

出嫁那天他满心都是新婚的喜悦和对哪吒的期待，并没有感到分别的苦楚，这时候心里才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了。

这么几天爹爹就瘦了一圈，面色也有些憔悴了，同之前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笔直笔直地站在门口，那么孤独。

敖广一直看着二人，哪吒把回礼搭在小毛驴背上，又把敖丙抱上去，敖广不知是不是不忍再看，转身回屋去了。

哪吒心中也有些慨叹，牵着小毛驴慢悠悠地走，路过小院门口，二人都往里看了看，心中百味杂陈，刚迈出两步路，敖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小被子。

哪吒和敖丙都看向他，哪吒叫道：“爹？”

敖广把小被子递给哪吒，说：“山路颠簸，小毛驴也不稳，给丙儿垫着点，免得墩疼了。”

敖丙抿了抿嘴唇。

哪吒微怔，笑答：“哎。”

哪吒把敖丙抱下来，把小被子仔细地铺好了，又把小龙抱了上去。

这才真正道了别。

这下两个小年轻心里都有些感触，哪吒心想自己还要对小龙加倍好才是，更感慨父母恩情。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哪吒牵着小毛驴在侧边走，山林里十分安静，突然听到身后吸鼻子的声音。

哪吒转过头去，小龙低垂着头，眨了下眼，一大滴眼泪落下来，砸在手背上。

哪吒一下就慌了，走过去抱住小龙，心疼地说：“怎么了，丙啊，怎么哭了啊？”

敖丙垂着头不说话，又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湿漉漉的。

他不说哪吒也知道怎么回事，他仰头看着小龙，握住了小龙的手，另一只手伸上去为他揩掉了泪珠，哄道：“不哭了啊，过两天咱们就把爹接过来了，天天都能见到，一起吃饭，啊，不哭了。”

敖丙低着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又眨了眨眼，吸了下鼻子，委屈地说了一句：“我有些不孝。”

爹爹辛辛苦苦将他养育成人，他却一声都不出就跟别人走掉了。

“怎么会呢？”哪吒叫道，捏了捏小龙的手，“别瞎想。咱们成亲，爹也跟着高兴啊。小爷都看着呢，都替你们想着呢，没几天爹爹就搬过来了，不哭了啊。”

敖丙不掉眼泪了，犹是眨着泪眼，不出声。

哪吒看他面色，哄道：“实在不行，前两天那场不算了！我爹娘心大，你娶小爷，小爷嫁你还不行吗，我带一堆嫁妆到你家小柴院去，给你劈一辈子的柴，行不？”

他说得真事一样，语气夸张，逗得敖丙破涕而笑，嗔怪地看向他。哪吒一笑，说：“不哭了？”

小龙收住笑意，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不能不算。”

说完，耳朵尖就粉了。

哪吒一听，脸又红了。被敖丙这小模样招惹得不行，抱着小龙埋了埋肚肚才接着赶路。

敖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后半程就没事了，就是鼻头还有点红，更显得可爱。

到李府门口的时候正黄昏，管家在门口等了许久了。哪吒把小龙抱下来，拿着回礼，管家忙迎过来牵小毛驴。

刚牵起缰绳，就感到一阵阻力，抬头一看，是三少奶奶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按住了缰绳，犹是一派天真无辜地看着他。

管家：“？”

这三少奶奶怎么这么顾家？有进无出的，啥都不给？

第六章

自从养了这头小毛驴，哪吒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