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死敌年幼时[崩铁](245)
他可是赤王祭司,神造之物,怎麽会被一个普通人近身!
太丢脸了!
虽说之前黄泉对他擅自靠近村庄保持一种无视的默认,但被正主抓到和被正主无视可是两种情况。嘉波往另一侧蹦了两下,急匆匆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进入村子我就是看看我什麽都没做什麽也不想做。”
“无妨,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是在钓鱼执法。”
这下嘉波倒好奇了,“那你来找我干什麽?”
“世事起伏变幻无常,命运却如星图早已注定,”两步向前与嘉波并肩,望向村中央的篝火,黄泉平淡地说,“这是任何一个被卷入其中的生命的悲哀。”
听不明白。
这位守村人哪里都好,十分可靠,唯一的缺点是偶尔嘴里会冒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话。
不过既然不是来找他麻烦的,那就当多一个聊天的同伴好了,嘉波松了口气。
顺着黄泉的目光望向村子,一百九十八名村民全员出席,聆听祭司的祝祷,他们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由赤王死亡带来的沉重阴影渐渐地脱离这里,从此之后,大慈树王将挑起他们的未来。
所以他们理应向大慈树王奉上最虔诚的信仰。
嘉波略有诧异:“其他人都愿意转而信仰雨林,只有你……等等,黄泉,你什麽意思,你不愿意信仰树王?难道你依然选择信仰父亲大人?”
黄泉却说:“不,我没有选择任何一位神明。”
没有信仰的人类说不定比提瓦特的魔神还要少,迎着嘉波微微瞪大的眼睛,黄泉:“我选择的是自我,尽我的全力保护该保护的人,例如无名村的村民,或许对我来说,【自我】比【虚无】的神更加可靠。”
她给嘉波留下一抹余光:“毕竟虚无的神会在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陨落,而自我却能保证我们在同一条道路走得更远,不管前路是否有谎言,也无论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麽。”
“等等,”越说嘉波的眉头越深,甚至远方的浮金闪烁也再不能勾起他的一丝兴趣。
记忆呼唤着他,脑海中残缺的一部分似乎呼之欲出,这种感觉太难以忍受,他一把拉住黄泉的胳膊:“什麽真相,什麽自我,黄泉,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父亲大人到底是怎麽死的,你为什麽没有杀了我,还有那天,那天我记得我明明是为了阻止魔神残秽——”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黄泉摇了摇头,“赤王的死是突然传到沙漠的,而你也是突然出现在无名村外围,我将你捡回来,你说你是赤王的孩子兼任祭司,同时是赤王死亡的罪魁祸首。你在这呆了没多久,便有其他几位赤王祭司前来查找你,至于你们谈论了什麽,我并不知情。”
“那几位祭司确定是赤王麾下的吗?”
“是。”黄泉闭眼回忆,“以往的祝祷里,我曾见过他们,他们拥有非常纯粹的信仰。”
纯粹的信仰。
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会背叛赤王倒向雨林,而赤王陨落到几位祭司找上嘉波中间短短一段时间根本不够消息往雨林来回传递,更别提设下一个局。
我就知道,嘉波想,斯达那套砂金从中挑拨的理论根本不可靠。
黄泉继续说:“就在几位祭司前来无名村的当天夜里,魔神残秽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沙尘暴,几近将村子淹没,而就在这时候你站出来抵抗残秽,却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
嘉波接上:“——我失控了。”
在双方默许的沉默中黄泉点了点头。
“好在所有村民奇迹般生还,至今说起依旧不可置信,或许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守护。”黄泉道,“你失控后便不知所踪,再后来便是雨林得到赤王陨落的消息,我在等待砂金到来的同时捡到你,将你作为沙漠的罪人看管起来。”
全部都是已知的事实,除了他为什麽失控之外都能与记忆一一映射。
但是。
但是,嘉波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时常恍惚,总觉得这哀伤无常的世界有一股不和谐音,就像黄泉一个普通人居然能悄然靠近他,就像他对砂金没有由来的信任。他的第二人格,他不像一个沉稳祭司的恶劣玩笑,都让他无端生出了违和之感。
然而这些都仅仅是一种缥缈的,难以形容的感觉,现下需要的是更加切实更加准确打击的证据,来证明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知道了。”嘉波突然开口。
“我知道了。”他喃喃道,瞳孔骤然涣散又重新聚拢,焕发出烟雾黄沙都无法遮挡的光彩,“记忆是万事万物存在过的证明,应当敬畏记忆,因为记忆本身。”
“——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