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143)
她全然不知, 还要往下压近。
撞过来之前, 她的左手迅速垫在他的后脑勺,护
着他不被坚硬的地面撞到脑袋, 右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你不要命了?!”她的语气又惊又怕,声音压得极低, 犹如耳闻, “你怎么敢直呼陛下的名讳?北斗七星之首的那颗星星要改称为贪狼星!”
贺枢没有听见。
他清楚地看见她浓密的长睫,乌黑微弯,往下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瞳如夜空般漆黑,深处闪烁明亮星光,笑起来的时候,星光越发璀璨, 亮晶晶的。
如今,她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一点别的东西。
年轻男子沉默不语,容貌俊美,难得流露出一丝茫然,倒映在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吐露出的词句溜进耳朵里。
贺枢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两人现在贴的有多近。
一缕皂角香气钻进鼻翼,夹杂太阳晒进衣裳里的阳光气息,一点点地从她的身上飘过来。
他浑身一紧,双手微微发抖,迅速搭上她的腰侧,想推开她。
掌心碰到柔软腰肢,明明隔着一层衣裳,却如同碰到炙热的火焰,烫得他飞快撒手,落在地上,指腹划过坚实的地面,粗粝坚实,磨得生出一股刺痛。
随后,两手手肘撑在地面,他试图直起上半身。
她却完全误会他的举止,立刻往上挪动几分,将他刚撑起些许的上半身压回去。
大腿侧面的布料彼此摩挲,生出细微的痒意,贴近的久了,甚至传来她身上的一丝温热,与那点痒意,一起蔓延至脊椎尾部,沿着脊柱一路窜起。
左侧腹部侧边硌着一块东西,长宽适中,形状规则,压他和她之间,随着她压近挪移的动作,越能感受到坚硬的四角。
应该是钦天监的牙牌。
贺枢模模糊糊地想,手指又在地面磨了两下,想要磨掉那股莫名的痒意,借着磨出来的疼痛使自己清醒几分,嘴唇翕动,还未成功说出一字半句,唇瓣抿住柔软的掌心,恍若轻吻。
他浑身紧绷,像是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只要轻轻一弹,就会应声出击。
不能伸手硬推开她,那样会伤到她,又不能说话,他飞快地眨动眼睛,连连点头,试图表达自己记住了,往后绝对不会再直呼自己的名字。
江望榆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仍不放心,继续往下压了一分,压低声音强调:“那是贪狼星,不可以叫原来的名字,尤其是在万寿宫,你一定要记住。”
贴合的部位更多,贺枢甚至感觉胸口也被她压了大半,纵使明白她肯定绑了布条,他仍不免绷得更紧,咬紧牙关,含糊地应了两声。
她终于直起身。
贺枢猛地坐起,五指合拢,摸到掌心濡湿的汗水。
登基至今,他从来没有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界。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无所知,睁着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语气严肃:“我刚刚没有听见你的答案,你在别人面前,务必要小心,不可大意。”
舌尖舔过尖锐的犬齿,贺枢甚至觉得后背渗出一层细汗,磨磨牙齿,忍住那股莫名的痒意,哑声应道:“嗯。”
他不再看她,目光飘在角落,按住心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慢慢调匀呼吸,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跳。
一口气呼出一半,后背忽然被人轻轻拍弄,直接拍在腰间的位置,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后背拍了个遍。
贺枢浑身一僵,意识到是她,硬生生忍住闪身躲避的冲动,语气生硬:“你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冲,幸好江望榆没有听出来,手上动作不停,“你刚刚躺在地上了,背后都是灰尘,我帮你拍干净。”
“不用。”他僵着身子往旁边挪远,“脏了就再换一件。”
她歪头看看他,再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哦”了一声,重新坐回原位时,衣袖垂落,擦过手背,泛起一阵轻微刺痛。
她往上一扯衣袖,露出整个左手,手背破了点皮,应该是之前护住他后脑时,不小心被地面擦破了。
看着不算严重,她摸了两下,连血迹都没有,也不疼,轻轻拍掉一层灰尘,正准备收手时,旁边忽然斜伸过来一只手,隔着衣袖,捧住她的小臂。
“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啊?”
江望榆瞅瞅他的神情,眉间紧蹙,视线凝在手背,专注担忧,仿佛她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就擦破了一点皮而已,过一两天就好了。”
他没用多少力气,她往后一缩,轻松挣开他的手,左手背在身后,见他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想了想,又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