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155)
久,我不敢告诉你真相,怕你被牵连。”
她站直,重新光明正大地介绍自己:“我姓江,名望榆,字令白。”
“是出自‘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吗?”贺枢的视线掠过她的双手,“手疼吗?”
“不疼。”江望榆下意识回答,盯着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你不生气吗?我一直在骗你,没有告诉你真实的姓名、身份。”
后面那句话对他而言亦是如此。
贺枢犹豫半晌,选择暂时不表明自己真实的身份,朝她安抚地笑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有点生气,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必定有隐情,不然不会冒着欺君的风险,出此险招。”
她微张开口,又闭上,感谢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半晌后,只憋出一个“嗯”字。
短暂的沉默后,贺枢看着她,“抱歉,把你和令兄扯进来了。”
“嗯?”江望榆疑问,“你为什么突然道歉?”
“诏书下发给臣子的流程略有不同,但礼部从来不会只派一个没有品级的书吏去传诏,当年韦谦彦刻意买通那名书吏,故意为难你们,想让令兄知难而退,无法应诏入朝,从而更好地安插自己人进入钦天监。”
“韦阁老?”她更疑惑了,“怎么还和首辅扯上关系了?”
贺枢闭了闭眼,继续解释:“钦天监职能特殊,总有人想在里面安插探子……”
前年冬天的时候,钦天监空出几个位置,韦谦彦亲自举荐了两个人,以便日后借天象解读干预他的决策。
贺枢看出韦谦彦的意图,因江朔华十二岁以天文生名义在钦天监学习的时候,表现出色,所以才急召他进入钦天监。
“竟然是这样……”江望榆喃喃自语,“我想起来了,去年三月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人来找我,叫我去见一个大人物,说我往后一定能平步青云。”
“是韦谦彦的人,他见拉拢你不成功,所以才找上陈丰。”
听到陈丰的姓名,她连忙问:“陈丰呢?那天好像也被抓进诏狱了?陈丰不是流放了,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韦谦彦那个大儿子救了他,带回京城,人已经疯了。”贺枢轻声呢喃,“疯了也不会就此放过……”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江望榆只看见他嘴唇翕动,没有听清说了什么,恍惚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冷漠无情,一瞬间杀意顿生。
她揉揉眼睛,再看向他的时候,依旧是温和含笑的神情。
或许是错觉吧。
先前谈论的往事有些沉重,贺枢有意转换话题:“你姓名里的望字是出自历法中的望日吗?而令兄的朔字则是来源朔日?”
“是,晦朔弦望,朔日初一,月暗星明,望日十五,月明星稀,哥哥的名字带着月亮,我的名字带着星星。”
江望榆揉揉眼角,压下酸涩。
“我们是双生子,父亲希望我们彼此连枝同气,待他和母亲百年之后,也要互相扶持,彼此照顾对方。”
“你和令兄的感情一定很好。”
贺枢想起那两位毕恭毕敬的异母姐姐,还有当年看他年幼,心怀反意,盯着龙椅的堂兄弟们,轻轻笑了一下。
“我很羡慕你。”
她急忙说:“元极,你……”
贺枢摇摇头,问:“十五是你的小名?”
“是,初一则是哥哥的小名。”江望榆打量他的神情,没有看出异样,转头看向屋外,“其实今天是我和哥哥的生辰,我原本想和阿娘、哥哥一起过生辰的,却连累他们被关在家里。”
“今天是你的生辰?”贺枢霍然起身,“你等我一会儿。”
他大步走出院子。
冯斌一直守在院外,一见到天子的身影,立刻上前,压低声音:“陛下有何吩咐?”
“去做一碗长寿面,要快,味道要好。”
冯斌当然不会煮面,也当然不会问天子为什么,只答了声是,沉默转身,匆匆去找会煮长寿面的人。
贺枢回头看了一眼院门,停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去。
“这里有没有贵重的礼物,珠玉宝石、绫罗绸缎、名贵书画,或者一些新奇珍贵的东西?”
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的震惊。
这里是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诏狱,又不是市集,他们上哪去找这些东西?
“陛下,臣……”
“算了。”
贺枢摆摆手,不为难两人,琢磨着回宫后去翻翻私库,应该能找到合适的生辰礼物送给她。
不过既然要送,肯定也要送一份江朔华。
他飞速思考送什么礼物最合适,停在门口没动,直到冯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长寿面做好了。”
贺枢略一点头,接住托盘,走回屋里,端起那碗长寿面,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