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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陪我夜观天象(157)

作者: 映观客 阅读记录

而江望榆假扮男子入朝为官一事,只是两派争斗的导火索。

重点在于如何拉对方的人下马,反正是钦天监的人,归于皇帝直管,除了韦谦彦胆大包天敢插手其中,其他官员压根不想掺和。

当然,此事也成为郑仁远一派攻击韦谦彦的一项佐证。

“……韦谦彦要保住他那个蠢儿子,不得不给你定罪,这样他儿子才会没事,反之,郑仁远要借着给韦谦彦长子定罪的由头,把韦谦彦拉下首辅的位置,自然会为你说话。”

“竟然演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可我压根就不想参与党争。”江望榆想起一件事,“完了,我给韦谦彦送过寿礼。”

讲述过程中,贺枢隐去自己在其中的推波助澜,“送礼的人不止你一个,郑仁远也送礼了,这事没有影响。”

她心中稍安,只当他是为了更好讲明情况,没在意他直呼内阁重臣的姓名,犹豫着问:“圣上是怎么想的?会给我定罪吗?”

“不会,他永远不会给你定任何罪名。”

他说的郑重,犹如承诺,她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转念一想是天子命令他来诏狱问话,或许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圣上真的要罢免韦谦彦吗?”

“嗯。”贺枢语气淡淡,“韦谦彦及其爪牙,犯下的罪事数不胜数,不可能再留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韦谦彦权势日益庞大,有些不听话了,甚至试图干预他的决策,危及皇权。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那个年幼登基、根基不稳的儿皇帝,不用再借助韦谦彦的手,去掌控其他臣子。

“韦谦彦一时半会儿难以倒台,所以你暂时不能离开诏狱,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至多再待五到七天,你就能离开这里,还有守在江家、回春堂的禁军,也是如此。”

贺枢停顿一下,补充道:“这是我来之前,圣上金口玉言,亲自说的。”

得知自己及家人朋友不会有罪,更不用拉去刑场,江望榆终于安心不少,回想片刻,又环顾干净的屋子,问:“陛下把我抓进诏狱,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吗?”

“是,锦衣卫的诏狱听上去可怕,但就算是韦谦彦,也难以把手伸进这里。”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守在家里及回春堂附近的禁军也是一种保护,但母亲兄长未必知道内情,或许还在为她担心,也不知道能不能写信回家。

江望榆正在犹豫如果能写的话,该写些什么内容,又听到他继续说:“韦谦彦二十三岁中二甲进士,任工部侍郎的时候,为……”

贺枢卡了一下,微垂眼帘,无声换掉皇考二字,“为先帝在西苑修建玄修的道观、观星台,深得先帝宠信,兼以太子少傅,自此官途畅通……”

一路做到内阁首辅,执掌内阁十年,门生故吏遍布,自京城到各级州县,再到各地边关,不可避免地有韦谦彦一派的人。

罢免韦谦彦的首辅官位其实不难,难的是如何在清除韦党的同时,保证朝廷上下运行稳当,不能出现政令不通的情况,尤其是边关也有韦谦彦提拔的将领,不能因此导致边境不稳,外敌入侵。

幸好郑仁远那一派的人还算得用,这两次科举也有一些人得到锻炼,可以及时顶替韦党的人,确保各部各地衙门运行如常。

“……还有一些人迫于情势,不得不依附于韦谦彦,才能品行不错,算是良臣,这些人要保,不能放任郑仁远一派攻讦。”

江望榆听他讲了大半晌,简直被那一大堆复杂的党派关系绕晕了,脑子晕成一片浆糊,“所以陛下是投鼠忌器?”

“是。”贺枢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这些,见她神情恍惚,“抱歉,这些事情很无聊,但是知己知彼,我不想让你一直处于梦里雾里的状态,这样更危险。”

她按按太阳穴,忽然问:“陛下每天都在想这些事情吗?他的头不疼吗?”

贺枢微微一怔,“应该还好,没有见到他头疼。”

三岁启蒙,五岁开始接触政务,他那位父亲沉迷求仙问道,不理朝政,记忆里,每天接触的不是经史子集,便是堆得高高的奏章。

大半的人生都与奏章为伍,与那些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打交道,如何把控朝政,维持不同派系之间的平衡,从而稳固帝位,稳定社稷江山。

已经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为他人生的常态,无趣荒寥。

贺枢笑了笑,转移话题:“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写一封血书。”

“血书?”

“讲明当年急召的事情,一是更好地为你脱罪,二是可以给韦谦彦加条罪名。”贺枢解释完,站起身,“我去拿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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