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79)
“……应该还不算怀疑吧。”
江望榆心里也没底,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一会儿又觉得元极连自己假扮道士都能认出来,难保他不会发现其它蛛丝马迹。
“我就是觉得,如果真的能做出假喉结,这样暴露的风险更小。”她轻轻按了下手里的东西,看向孟含月,“孟大夫,辛苦你了,以后不用再做了,我往后会更加注意言行。”
“不辛苦,做假喉结蛮有挑战性的。”孟含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语气有些兴奋,“而且,对于男子和女子之间的差异,我还挺感兴趣的。”
不知为何,兄妹二人同时轻轻打了个寒颤。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赶紧把初一的眼睛治好,免得一直这样提心吊胆。”
孟含月从药箱掏出一个布卷,一溜地打开,露出寒光湛湛的银针。
“到施针的时辰了,初一,去你屋里。”
“好。”
江朔华摸到竹棒,敲在地面,慢慢往前走。
家里的路每天都走,江望榆和董氏一般不会改变各式物件的摆放,他准确无误地走回厢房,摸到圆凳,伸手解开腰带,脱掉上衣。
江望榆紧随其后,董氏被她劝说回屋休息了。
站在旁边看了片刻,耐心等到孟含月施针完毕,她才问:“孟大夫,今天施针的穴位,好像和以前的不同。”
“根据每天的病情不同,实时调整一些穴位,大体上是不变的。你记得蛮熟的,要不要跟我学医?”
她认真思考半晌,委婉拒绝:“我觉得可能不行,我记不住那么多草药。”
孟含月板起脸:“天上繁星的名称与位置都记得住,还怕记不住草药?”
“我……”
“好了,逗你的,过来帮忙。”孟含月轻笑,说起另一件事,“我今天寄信给阿爹,说了克晦最近诊治的情况,让阿爹下个月务必回京。”
“为了给哥哥治眼睛?”
“是,阿爹行医经验比我多了十几年,把握更大。”
江望榆立刻说:“多谢孟大夫。”
施针耗费的时间长,还要时不时地变换穴位,同时又要敷草药。
结束今天的诊治时,已经临近未时初,太阳过了正当空的位置,继续向西偏移。
用过午饭,再三确认母亲和兄长都没事,江望榆这才离开家,前往钦天监的官衙。
进门后,她看见来往的同僚,悄悄拉高衣领,微微低头,走向主簿厅。
“何主簿。”她作揖,“我来销假。”
何主簿点点头,在册子写了两笔,询问:“令堂身体无恙了吗?”
“嗯,大夫说已经没事了。”江望榆顿了顿,暗中扫了一圈周围,“何主簿,昨天我托人来帮我告假,不知道您看见是谁来了吗?”
“我没遇到,是监正派人来说的。”
她暗自攥紧袖口,道:“我该进宫了。”
江望榆微微低头盯着地面,也不跟其他经过的同僚打招呼,只闷头往前走。
拐过主簿厅的墙角,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迅速往旁边一闪,让开位置。
来人走得又急又快,勉强停稳,怀里的文书撒了一地。
自己似乎也有些责任,她弯腰帮忙捡起两本,递给对方。
来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暗绿色圆领官袍,长得又高又瘦,脸颊干瘪,留的胡子也是稀稀疏疏,像一节细长的竹竿。
在脑海里搜寻一阵,江望榆总算找出一个对的上的称呼:“陈壶正,给。”
“呵呵,江灵台。”陈丰的声音很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你怎么有空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在观星台观星吗?”
对方一说话,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郁气息,语调很冷,一双细长的眼睛冒出寒光。
像是一条毒蛇。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来,江望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把文书往对方怀里一丢,也不管有没有接住,迅速往后倒退,拉开一长段距离。
陈丰捡起地上的文书,跟着走上前,“江灵台,你怎么敢乱丢文书?这可不是最年轻的灵台郎该做的事情。”
她咽了口唾沫,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其他离开的路。
“江朔华
?你怎么在这里?”
后面冒出个嫌弃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向不对付的刘益。
“你不进宫当值吗?”刘益撇撇嘴,“你倒是有门路,这么忙还能接连告假两天。”
前后的路都被人堵住,这块地方又偏僻,很少其他人经过。
江望榆咽了口唾沫,后背渗出丝丝冷汗。
“钦天监最年轻的灵台郎怎么不说话了?”陈丰刻意在最年轻这三个字加重音,“下官还想向江灵台讨教如何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