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93)
宫女站直身,转头露出戴着耳坠的耳朵,食指特意点在耳垂上的耳洞。
然后,宫女仰头露出脖子,手指往下滑,停在平常男子长喉结的位置 ,滑动两下,示意平坦没有凸起。
紧接着,宫女的左手越过锁骨,停在胸口的位置,按了两下,手掌曲起,在空中虚虚画出一道弯。
最后,宫女
指着自己,重重点头。
她是女子。
贺枢缓缓阖上眼睛,吩咐曹平照顾好宫女及其家人。
曹平应是,亲自领着宫女出去,过了片刻,领着冯斌进来。
“刘益关在诏狱,不要让他轻易死了。”贺枢的声音淡淡,“先从钦天监开始清理那些害群之马,西苑也要清扫干净。”
冯斌与曹平深深埋头,同时应声:“臣遵旨。”
“此外,还有一事。”
贺枢再次开口,语气平稳,仿佛过往相处皆为云烟,恰如一位合格的帝王,淡漠冷静。
“你再去查一查‘江朔华’,从她接受诏令入朝,她在钦天监和哪些人有所往来,背后是否受人指使,全部查清楚。”
第44章 仿佛要大难临头了
回到家, 江望榆直接冲进屋里,换下尺寸不合的长袍,最重要的是脱掉湿透的束胸布。
重新换上自己的衣服, 她浑身轻松,摸摸胸口, 反复回想醒来见到那名宫女的情景。
当时她还穿着里衣, 束胸布也没有解开, 而对方神情自然,没有大惊失色。
正常而言,如果发现一名男子实际是女子,不会像那名宫女那般淡定。
江望榆琢磨半晌, 暗自决定最近要谨慎,以不变应万变。
她走进正屋, 略去那些惊险的细节, 只简单讲自己跟同僚起了冲突, 不慎落水。
“阿娘,哥哥, 我没事。”她扬起嘴角,语气故作轻松, “幸好元极及时赶过来了, 我刚才穿的衣服也是他帮忙准备的。”
“确实要感谢那个叫元极的孩子。”董氏紧紧拉住她的手,“榆儿,你有没有感觉发热或者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孟大夫。”
“我感觉挺好的。”
喝了姜汤跟那碗苦药,现在除了喉咙有点痒以外,江望榆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反握住母亲的手,靠在母亲肩膀。
“阿娘, 我想吃您做的糟瓜茄。”
董氏摸摸女儿的脸,“我这就去做。”
送走母亲,她坐直身子,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兄长,他神情平静,手却紧紧抓住竹笛,手背青筋暴起,指骨泛白。
她轻声道:“哥哥,我……”
“阿榆,我明白。”江朔华打断她,“你不用说。”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江望榆勾起兄长的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晃了两下,甜甜笑道:“哥哥,我听你吹笛子。”
江朔华握住她的手,笑问:“想听哪首?”
“《婵娟》,哥哥亲自写的曲。”
江朔华擦拭两遍竹笛,缓缓抵在唇边。
清脆的竹笛声悠扬飘起,抚平忧思。
*
江望榆知道母亲和兄长非常担心自己,两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连看诊,也是趁着孟含月上门为江朔华治眼睛的时候,顺道诊了下脉。
脉象平稳,没有发热咳嗽,只最开始的时候鼻子有些不通气。
更没有禁军和锦衣卫破门而入,拿着圣旨说她欺君罔上,全家押入天牢。
应该没有被发现。
江望榆心中稍安。
临到进宫上值前,她少不得宽慰母亲和兄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赶往观星台。
上一个时段值守的同僚客客气气地交出记录的册子,其他天文生也非常恭敬地作揖,与以前相比,言行举止特别有礼有节。
她心生狐疑,琢磨着等元极来了,向他问问原因。
可一直等到亥时末,他都没有出现在观星台。
心中疑惑更甚,在看清来交接当值的人时,江望榆更是满头雾水,两步上前:“下官见过杨监副。”
来人竟然是钦天监另一位姓杨的监副,衙门总共也就两位监副,居然是正六品的监副亲自代替刘益值守。
顺利交接完毕,她脚下踟蹰,悄悄环顾四周,小心试探:“杨监副,为什么您会亲自来观星台?”
“江灵台。”杨监副神色不变,“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专心当值,尽忠职守。”
看来是问不出来了。
江望榆答了声是,最后看了眼守在观星台四面的天文生,同样是陌生面孔,而非之前与刘益值守的那群天文生。
她默了默,快步离开,回到角院。
观星台值守人员突然变动,言行也有些奇怪,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果一直被蒙在鼓里,只会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思索半晌,江望榆从脑海里找出一两个适合打听消息的人,耐心等到天亮,出宫后直奔钦天监的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