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97)
眼前晃过一只白皙手掌,紧接着响起孟含月疑惑的声音:“十五?想什么呢?你这两天好像经常发呆。”
她回神,摇头笑笑:“没事。”
“你也辛苦了,进宫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孟含月叮嘱,看看窗外的天色,“我现在去给初一施针,钥匙在这里,你出门的时候记得锁门就好。”
提及这个,江望榆连忙问:“孟大夫……哥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特意在“哥哥”二字停顿一下,嘴唇无声张合。
“有。”孟含月轻轻蹙眉,“他最近特别能忍,施针、喝苦药,总会有些不舒服,他全都一声不吭地忍下来。”
她紧紧抿唇,“那情况还好吗?”
“挺好的,进展一切顺利,你不用担心。”
江望榆心中稍安,起身道:“我还要去一趟官衙,不坐了。”
到了钦天监的主簿厅,她看见何主簿,上前问:“见过何主簿,能否借天文生的名录给我看看?”
“江灵台想多找两个天文生值守?”何主簿递出簿册,“监里最近新来了几个天文生。”
她直接翻开最后一页,看见熟悉的元极二字,心中莫名一松,婉拒道:“不必。”
朝对方道了声谢,江望榆照旧去观星台当值。
依旧是一个人独自值守到子时初,她将记录册交给同僚,和以前一样独自走向角院。
今天已经是八月初一,朔日,月亮完全隐藏踪影,星星非常明亮,在深邃悠远的夜空中闪闪发光。
她提着一盏灯笼,随意地抬头一瞥,看见角院前方站着一道身影,修长挺拔,笔直如竹,同样一盏灯笼,昏黄的烛光随夜风轻轻摇晃。
江望榆一怔。
内心深处似乎冒出一丝莫名的欣喜,她来不及分辨,小跑上前,举起灯笼,看见多日未见的熟悉脸庞,忍不住笑道:“元极,还真的是你。”
他抬起眼帘,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往后连连倒退三四步,后背险些贴在院门。
江望榆莫名其妙,学着他倒退三四步,隔着一长段距离,疑问:“怎么了?”
等了许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走近,停在她的面前。
他神色淡淡,语气平和,可投来的目光又似乎带上几分冷静的审视。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第46章 “我只在意你开不开心。”……
江望榆想了想, 说:“有。”
贺枢暗暗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缓声道:“你说。”
“最近衙门好多人调整了官位,连监副都换了一位, 你不要记错人了。”
擢升贬谪的诏书全是他亲自批的,他不可能记错, 淡声道:“嗯, 还有吗?”
“我看见你在天文生的名录上, 虽然你不来也……”她卡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但最好还是隔十天半个月出现一次,别人问起, 我比较好答话。”
“还有呢?”
“你在宫外买的宅子,我瞧着院墙有几块砖好像松动了, 你记得找泥瓦匠修补一下。”
贺枢继续问:“还有吗?”
还有什么?
江望榆仔细想了半晌, 忽然拍了下手心, 刚张开嘴,往四周看看, “要不我们先进去?”
“……好。”
走进角院,她推开屋门, 在长榻附近翻找。
贺枢下意识跟上前, 前脚刚跨过门槛,瞧见榻边纤细的身影,迅速往后一收,停在屋门外,又往后倒退两步,站在小院中间。
江望榆对此一无所知,找出两张小矮凳, 看看屋里,问:“元极,你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她提着两张矮凳出去,放在屋檐下,率先坐下,正准备继续说时,瞧见他把矮凳挪远了些,不免疑惑地看着他。
“你刚刚想说什么?”贺枢不动声色地问,“你放心,你今天讲的所有话,不会有任何不相关的人知道。”
江望榆点点头,“我听说圣上最近心情不好,你在御前当差,要谨慎一些,千万别在圣上面前出错,小心被罚。”
贺枢微微一怔,过了会儿,他才问:“你想告诉我的话就只有这些?”
“对呀。”
贺枢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捏捏眉心。
毕竟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以她谨慎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将重中之重的秘密告诉别人。
锦衣卫呈奏上来的密章,他反复看了很多遍。
除了固定的西苑、钦天监官署、江家、回春堂,她平常最多会去书坊、铺子、市集等寻常地点,次数也不多,或许偶尔会假扮游方散道去接私活,额外挣些银子补贴家用。
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跟钦天监的人只谈公务,极少跟朝臣打交道,唯独给韦谦彦送过只值二钱银子的寿礼,还是听从他的指点才决定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