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不晚(2)
说罢,片刻都不给吴哲说话的时间,推着大夫上前去诊治,她亲自挽起床上帷帐,映入眼帘的却是溅洒着满床铺上那暗红色的血。
母亲面色惨白,口中不断地呕出鲜血,她的脸色骤变,怎么回事?为何母亲病的这般严重却无任何人来报?她以往每每询问,父亲都说母亲已然在好转,她捏紧双拳,父亲……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夫一个箭步上前,搭脉细探,脉象果然无序涩滞,又细观五官神态,瞳孔散大,大夫深知,如此情况恐怕真是回天乏术了。
吴锦婳眼神十分焦灼地看着大夫,“大夫,我母亲的情况如何?”
大夫战战兢兢道:“姑娘,夫人脉象已绝,恐怕……已是回天乏术。”
“不可能!”吴锦婳扑到了母亲的身边,握住她已接近冰凉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夫,“怎会如此?我母亲虽平日是有些体弱多病,但她一直吃着父亲在名医处为母亲求来的药——”
她如遭雷击,陡然转头望向父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为,为什么?
难怪!母亲数年来缠绵病榻,久久不能康复,父亲为她请来的无数大夫却是障眼法吗?为母亲求来的治病的良药,竟也是毒药吗?
如果不是她今天情急之下,让吴妈妈特意去请了这位太医院告老还乡的老太医来,是不是今日母亲死了,她都不能知道是什么缘由?
“父亲?”她睁大双眼,泪盈满眶。
可吴哲却似被抽取来魂魄一般,只是一昧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吴锦婳眼神骤然变得尖锐,用力拭去眼泪,回头看向大夫,眼中满是哀求:“大夫,您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求您救救我的母亲!”
老太医脸上略有难色,犹豫片刻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为那位夫人下针,可针灸之术终极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下针半个时辰,却无甚大作用,不过只是让那夫人幽幽转醒。
吴锦婳的母亲已然虚弱不堪,似乎是早已知道自己如今已是弥留之际,她艰难抬头看了看远远地站在一旁的丈夫,却愧疚地敛下眼眸。
之后才虚软地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握住吴锦婳的小小手掌,对她艰难地喃道:“妙妙……我这辈子……是母亲对不起你父亲,是我的错,你……别怪你父亲!”
什么意思? 吴锦婳抓住母亲的手,“母亲……”
可鲜血再次从母亲的嘴角出溢出,母亲猛然咳嗽着,“妙妙……妙妙……你以后要好好的……回林府……回你外祖母那去……”
吴锦婳泪流满面,拼命想要擦去母亲嘴角的鲜血,“母亲别说话,等您好了再跟我说,母亲……不要,不要丢下妙妙!”
只是那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却彻底带走了她母亲最后的一点生机!
她紧紧地握住母亲已然逐渐冰冷的手,“大夫,您……您赶紧救救她,求求你,救我母亲!”
姑娘极度渴求的眼神让老太医内心一颤,他摇头叹息道:“姑娘节哀,夫人长期服用了有害于身子的药物,以致神气耗散,五脏六腑早已被侵蚀衰竭,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府上还是早日为夫人预备后事要紧。”
“日久服用着有害于身子的药? ”吴锦婳猛地抬头狠狠瞪向父亲
,又转头看着旁边低头垂泪一脸戚戚的燕姨娘,“是毒药?”
老太医低着头,年纪大了,自然什么都见识过,他以往也是经常出入官宦勋贵之家的内宅,太知道里面那些污糟的腌臢事,更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姑娘,老夫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这是不是什么毒药,也可能是食材药物相克之故也说不准!”
吴锦婳浑身发冷,眼神锐利,看着父亲和燕姨娘,若是如今她还看不透,那便就是她蠢了!
只是,这位燕姨娘虽自来得父亲的宠爱,可一直以来对她母亲都是马首是瞻,恭敬有加,对她也是疼爱不已。吴锦婳拿不准动手的人是不是她,抑或是帮凶?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一直还算恩爱的父母,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即便父亲平日里更宠爱燕姨娘,但母亲也并没有碍着他们,甚至从来都是对燕姨娘照顾有加,他们为何要下药毒杀?
她的视线撞上燕姨娘手里的托盘,药?
她猛地转头看向了地上泼洒四溅的药碗,吴锦婳从痛苦和震惊中清醒过来,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拿起过跌落在地的那碗药,即刻递给老太医,不容他拒绝,“请您即刻验一验这药!”
吴哲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他猛地扑上前去,一把抢过那药碗,狠狠地砸到地上碎成了一地,“不能验!不能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