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一家衣着体面,大姐看着端庄秀丽,越发的大气,哥儿也
是如仙童一般,满眼的灵秀,就连传说中一事无成的纨绔段大郎,都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二姐一家虽然也强撑着场面,可他们穿的绸衣,明显已是半新不旧,而且花色看着也是几年前流行的样式。
柯秀才和玉娘两个都脸色焦黄,苦大仇深,看着都比实际年纪老了好几岁。
而他家的哥儿,也是又黑又瘦,跟在亲娘身边寸步不离,甭管生人熟人,都跟见了人贩子似的,掉头就往亲娘怀里钻,十分地小家子气。
众亲戚朋友见了,自然在心里暗中计较一番。
果然,这二姐当初处心积虑换了亲事,如今却是自食其果,过得这般不如意。
这哪里能跟大姐比呢?
众多人异样的目光,并不怎么避人的议论声,让玉娘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等回到柯家,两口子又大吵一回。
相骂无好话,更何况,柯秀才自认为天生读书种子,他生的儿子,自然也是要青出于蓝的。
可现在呢?
他这儿子,跟贝家那粗俗商家儿子一比,简直就是个榆木的疙瘩、没毛的小冻鸡!
这该怪谁?
当然是怪段玉娘这愚蠢不堪的妇人!
段玉娘被自家相公打骂,又被婆母磋磨嘲讽,就起了歹心。
她回去先向亲娘哭诉一番。
段太太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从前她能把段老爷给哄得服服贴贴的,在外头名声也好。
可换亲那些事被人撕掳开后,她的名声也就败坏了。
眼看着贝家越发的有钱,段老爷就越埋怨段太太。
嫌弃这后娘面慈心黑。
这不,这两年就更爱去小妾屋里?
这母女俩坐到一处,互倒苦水,又对段英娘诅咒谩骂一番。
这骂着骂着,可不就来了主意?
那段英娘如今炫耀得意,不过就是因为她生了个“神童”。
哼!
若是“神童”没了,看她还炫耀个啥?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毒计便逐渐成型。
王管事正看着入神,冷不丁地外头传来一声唤。
“五哥?”
王管事也没抬头,听得出来,这是王十四郎,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先坐吧。”
他把整页看完,这才合上手里的书页。
“十四弟,你上回陪着楼先生去了镇上,那楼先生,就把东华小生给接到了楼家?”
王十四点点头,神色间透出几分复杂。
“正是呢!”
王家的族老们,还寄希望于他,让他去多与楼大娘子相处。
若是能与楼大娘子情投意合,娶回王家,那王家书坊也就不用担心,会有别家来挖走楼大娘子了。
可就他见过楼大娘子这几回,都是客气有余啊!
想试探一二吧,总感觉对方压根就没那个心思呀!
更让他震惊的是,之前还跟他说,只是想去探望东华小生的病的。
结果这一探望,就直接把人给接回了家?
听那任家儿媳杨氏说,以后就要给任贺氏养老送终?
不是,这般大事,楼大姑娘也就转念之间,就决定了?
他自问换成他都不可能这般果断。
如果楼大姑娘是个男子,这般的行事,他定然要称赞一声有侠气有担当!
可楼大姑娘是个女子呀!
就算王家族老们想的能实现,那以后家里大事小情,楼大姑娘还是这般有主意,他岂不是夫纲不振?
王管事瞥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怎么不见你回来说一声?”
族里的打算,他当然知道。
虽然他觉得这个族弟未必能配得上楼先生吧,但楼先生已经十八岁,过了年就十九岁了,放在普通人家,年岁也有些大了。
更不用说,楼先生这样的才华,怎么也不可能嫁到普通人家啊!
但寻常富户商家,书香门第这些,家里也不大可能还有未定亲的子弟。
因此这事虽然不大配,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十四有些个迷糊。
“听说任贺氏已经病入膏肓,任家人已经放弃不给她请大夫了。”
“就算是楼大姑娘接走了任贺氏,那任贺氏病势沉重,也写不了话本了。”
“我想着写不了话本,自然也就对王记没用,所以才没……”
任贺氏都快死了,哪里还能写什么话本?
所以他就说,楼大姑娘就是阅历太浅,不知道人心险恶,随随便便就接回去一个累赘。
现在是姐妹俩同住也还罢了。
若是成了亲,与夫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难道也能这般,想接个快死的回去就接么?
王管事摇头叹气。
“你当真是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