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冒领稿酬,搞出不才之事来,那可就不美了。
所以报纸上就写明了,让作者在稿子的末尾上,加上一句密语。
待将来有人来领稿酬,必得能写出这句密语,才能证明身份,拿走稿酬。
中年文士接过那小纸条来看了眼,便微笑着点点头。
”
是这个没错了。”
说着便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封来,交给刘秀才。
“欢迎刘先生下次再来投稿!”
刘秀才接过这红封,入手的重量便让他心中一喜。
等离开了报社,刘秀才瞧着四周无人时,这才打开红封来一看。
果然是只小小的银锭子,半两只多不少。
刘秀才爱惜地摸了摸这只银锭子……这还是他头一回靠自己的能力,挣到这么多的银钱。
若是他每月能挣到四五回,那他不但能养活得了自己,还能节余下来一点,隔两月就往家中捎去。
刘秀才一路往回走着,路过那钱庄,便进去将银锭子都兑换成铜钱。
一百个串成一串,一共五串。
揣在身上沉甸甸的,也是让他的心热乎乎的。
他一天花在吃喝上的钱,约莫是五文。
一个月就要花掉一百五十文。
除此外,一个月还得买那抄来的文试题集,这最少也得三百文。
他以往都是靠写信和抄书来挣到这些钱的,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一睁银,就没有一刻空闲。
如今这份稿酬,可就能够他一月花销了。
若是他再投稿……
想到这儿,刘秀才的脚步就不由得加快了。
到了长安坊,刘秀才略一犹豫,打量了一番路边的摊贩,最后终是在一个卖杏老翁处,花二十文钱买了一篮黄杏。
刘秀才回到药神庙,就取了半篮杏子送与庙祝。
“张庙祝,刚才在路边买了些杏子,这些请您尝尝。”
张庙祝已经年过五十,在这药神庙里已是做了三十年庙祝。
这长安坊是栖云城里最穷的地方,住在这儿的老百姓,手里都没几个钱。
若是得了病,哪里舍得去看病吃药呢。
多半是到药神庙来,向张庙祝求一碗香灰符水回去喝。
至于喝完了是病好了,还是病没了,那都要听天由命了。
求这一碗香灰符水,自然不可能白求。
穷一些的,就是给张庙祝送一碗粮食,两个鸡蛋,一块自家织的麻布。
手头有钱的,就是给上两三文。
张庙祝的日子,紧紧巴巴,但也饿不着,冻不着的。
除此外,他这药神庙里有几间空着的厢房。
若是有那在城里没住处投奔过来的,尤其是如刘秀才和郑书生这样的文士,识文言断字的,又要科举,并不敢作奸犯科,张庙祝略收上些好处,也就任他们住了。
有人帮着做杂活,不用白不用么?
这刘秀才在这里住了一年了,平时那个穷酸抠的,看得他有时候都想接济一番……就是可惜他手里也没有多少活钱。
张庙祝接过了那半篮子杏,一边往嘴里塞了个,一边点头。
“这杏子倒是甜软,借到药神爷座前,倒是刚好!”
“刘秀才,怎么就买了杏子?”
这刘秀才一天就吃两顿,中午那顿饭最多五文,有时候一个两文的饼子就打发了。实在是节俭得很。
怎么会买这不能饱肚子的果子?
刘秀才的胸膛不自觉地就挺了起来。
“先前写了一点小文章,投给了报社,人家给了些稿酬,所以就买些果子回来。”
“小小心意,多谢张庙祝这一年的关照。”
张庙祝惊讶地瞪大了一双老花眼。
“报社?可是那什么如今在城里火热得很的半月报?”
别看他一大把年纪了,可是消息灵通得很。
前儿他还去长安坊的茶馆里听小龚先生念报纸来着呢!
这报纸上的内容,可比话本还好听呢!
“正是。”
张庙祝上下打量了刘秀才几眼,一张向来板着的老脸,露出笑影儿。
“这可是大好事啊!”
“恭喜刘秀才啊!”
张庙祝笑呵呵地,“今儿晚饭,咱们就吃些干饭!贺一贺刘秀才!”
他丢下话,就勤快地张罗去了。
刘秀才一转身,就对上了一个身影。
唬了他一跳。
“郑兄弟,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这怎么连声儿都没有!
这位郑书生虽然跟他一样,都是读书人。
但郑书生却并不是来栖云城参加科考的。
毕竟,郑书生身上,还没有秀才的功名,要科考也只能回乡云先考中了秀才再说。
郑书生对外的说法,是他在乡下死读书,不如到大城里来以文会友,请教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