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是奉天府中的一个侍人,所用的东西竟就如此昂贵。她实在是太低估目标个体1139生活的奢靡程度了。
“这些钱……足够支付神医的诊金了。”春兰欲言又止。
“都给你了。”项翎毫不犹豫。
“啊?不必。”春兰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欠你还不够,这么些钱,我何德何能……便就先借一千两的诊费,后头,我一定还你。”
“不用。我要钱也没什么用处。”项翎道,“你很缺钱吧?”
她拼命经营客栈,赚钱如流水,花钱抠搜搜,一定是因为很缺钱。所以——
“都给你了。你拿去用吧。”
她是打心底里不在乎这些钱。
春兰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神医鬼手靠在门边,满脸都是热闹:“嗬,这姊妹情深,好一出大戏。——诶,哪个是你那位?”他杵了杵平安。
平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方立马噤声,转头。
此时,屋里人的目光也已被门口的动静吸引。迎着满屋人的目光,神医鬼手傲慢地扬起下巴,道:“是哪个要断肢?”
“您……”最先出声的是一直没有离开的大夫。他一脸震惊,看着神医鬼手:“您是……”
那是一张他此生都遗忘不了的脸,代表着他心中最伟大的医学智慧和最有力的治疗先驱。
“在下……”他慌忙迎上前去,恭敬行礼,“在下数年前有幸见您行断肢之——”
“行了行了。”神医鬼手颇为不耐地打断了他,“快点,是哪个要断肢。”
“这,这里!”见大夫已经确认了面前人的身份,春兰一把挤开了大夫,匆忙上前迎接。
神医鬼手瞅着她焦急有余而恭敬不足的模样,面上显出不悦。
秋菊连忙代替春兰迎上前去,盈盈下拜,恭敬道:“久闻神医大名,奴家甚是景仰。如今得以迎接神医,鄙处实是蓬荜生辉。奴家弟弟有幸得神医亲手医治,实乃三生有幸,十世机缘。还请神医妙手,救幼弟性命,奴家惟愿结草衔环以报!”硬往上堆词。
秋菊生得漂亮,气质独特,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母性气息。神医鬼手见她一眼,愣了一下,眉目之间的傲慢竟骤然之间减了三分。
他还想说什么,平安的声音已然从身后传出:“人就在床上。”声音冰凉冰凉。听得出,若不是这里还有旁人,他对他的敲打绝不会仅仅只有这五个字。
神医鬼手撇撇嘴,依言拿起药箱,向夏竹的床前走去,还不忘对秋菊甩下一句:“起来吧。断条腿的小事,还用得着什么结草衔环。”
“是。多谢神医大恩!”秋菊硬是对他叩了一首,这才起身。
神医鬼手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将带来的药箱放到了床头,反复洗净了双手,而后打开了药箱。
也就是在打开药箱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忽然就变了。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忽然拿起了长刀的武士。他目光变得严肃而锐利,身上的傲慢、轻佻,一切都疏忽不见了。
他自药箱之中拿出一小瓶药,灌入夏竹口中,而后又拿出了干净的刀片与高度的烈酒,以酒擦拭手掌与刀片,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敬仰的大夫:“你见过我断肢?”
“是,是 !“忽然被他问话,大夫很是激动,“有幸见过,三生有幸。”
“那你洗手,拿线,盯着,扎血管。”说着,他掀开了夏竹身上的被子,以棉布浸酒,擦拭他的左腿。
秋菊万没料到他当场就会开始,差点没把手里的帕子给搅烂。冬梅吓得要哭,春兰勉强将她带出去安置。
“会,会疼吗?”秋菊在旁担忧。
神医鬼手向来不会回应这些无意义的话。
可他瞥了秋菊一眼,开了口:“没见灌过了麻沸散吗?”
“好,好。”秋菊显出感激的模样,手指却仍紧紧地捏着帕子轻轻颤抖,干净的帕子已然被她捏湿了。
“一点小事,”神医鬼手从不轻视任何手术,却鬼使神差地甩出了一句,“便是瞎了眼睛都能做好。”
“自然,自然。”秋菊不明就里,顺势恭维。
鬼手转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夫准备好,而后便下了刀。
刀片锋利,落刀见血。秋菊咬着嘴唇,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手里的帕子硬生生被撕裂了一截,人却半点也没敢出声。
鬼手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切去已然坏死的肢体,示意大夫绑扎血管。大夫也是初次做此事,速度并不算慢,鬼手却看得颇不耐烦,没一会儿就自己上手,眨眼便止住了血。
手起刀落,血管收血,坏死的肢体被尽数切除。到神医鬼手放下刀,竟不过只过了半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