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摄政王强娶后娇宠了/恃宠而骄(30)
“阿雁恨他们,却不愿他们死吗?”
“不。”温雁摇头,“我愿。一命抵一命罢了。”
“再者,依温克行犯下的罪,死得不冤。”
他呼出口气,轻声道:“我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
这里其实不是什么适合倾诉的地方,眼下情形也不太对。温雁想着,容烨为他庆生这般精心准备着,怎么也不该提些破坏气氛又早已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可情绪到了,他便忍不住想说一说了。
“母亲死得太早,她从未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过,按理来说,我大抵是不会同她有什么感情,甚至可能会恨她。”
温雁回忆起旧事,眼睛看着容烨,叙述道:“因为幼时温书常来同我炫耀,打我记事起,他便一遍遍招惹我,同我炫耀他有母亲、有父亲,而我只有秋姑姑。”
“他说,母亲是犯了错才会惹父亲嫌隙,所以我那时大抵是有过一瞬的怨的。”
“只是母亲太好。”温雁叹息,“秋姑姑养我长大,她总是同我说,母亲怀我时,很欣喜,月份还不大便开始为我织小衣,因为绣工不好,还专门找了绣娘来学。”
“后来温克行背弃当年许母亲的诺言,母亲不认背信弃义的人为夫,便提出和离,要带着我离开。”
“温克行自不愿放母亲走,母亲和他争执下动了胎气,为了养胎,无奈按下和离的心,只等着我出生后再带着我走。”
“只是我出生后,在她再提出要离开时,温克行将我们囚禁在东院,不得而出。明面上说着阿娘身子差,要找医师养养,承诺阿娘她身子好后便和离。背地里却对每日送来的汤药做了手脚。”
温雁说着又想起最初从秋然那里听到这些事时的茫然来,秋然死后他似乎就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他道:“慢性毒药蚕食着阿娘,等到阿娘身子越来越差,她才惊觉药被动了手脚。温克行想要她死。”
“听到这里,王爷想来还是觉得我和阿娘也不该有什么很大的感情纠葛来。”
温雁笑笑,“可是最后那些知道自己离不开也活不久的日子里,阿娘用自己的力量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
“我的名、字,包括我的命,皆来自于她。那些小衣,还有她嫁给父亲时娘家给的嫁妆,她所有的金银,凡是觉得对我有用的,她都留给了我。还有一封封的书信。”
温雁抬手,两只手指比了段距离:“有这么厚。从我一岁开始,一直写到七十岁,是阿娘写给我的每一年的生辰礼。”
“秋姑姑在的时候,每年生辰我都能从她口中听到母亲的信。后来秋姑姑走了后,阿娘的信件被她全交给了我。她临终前对我说,这些信件本该一年看一封的,但若是实在难捱,觉得难以活下去的话,那便提前看看吧,阿娘是绝对不会怪我提前看了的。”
“我便提前看了。”温雁说着说着便又有些想笑,他忆起当时的日子,该是痛的,此刻那点情绪却淡了很多,大概他也在释怀了。
“一天看一封,看到最后一封时,我看到了母亲在最尾写的几段小字。”
柳芊然是南方大商之女,父母恩爱,一个妾室都没有,她又是独女,自小便受尽宠爱,亦在父母的影响下对未来的伴侣有着很大的期许。
她知书达理,又性子俏皮。那年父亲要北上京城扩张商铺,她觉着有趣便跟了上去,同在京城的温克行一眼倾心,很快便谈了情。
只是定梁帝时期,最看不得官商通婚之事,她的父亲还是南方大商,便更嫁不得了。可她信了温克行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所以便是闹绝食、和家里断了联系,最后甚至自愿族谱都不上,都为嫁给他为妻。
偏生温克行是个怯懦的,也是变心快的。他爱的是俏皮温婉的女人,不是为了和他成婚发疯闹绝食的疯子,所以成婚没多久,他便变了心。
新进来的妾室许烟雨在她怀孕之时常来挑衅,炫耀自己得了温克行的心。柳芊然自认自己没有下贱到那般地步,温克行纳妾的事巴掌般扇在她脸上后,她毅然决然便要离开归家。
奈何胎像不稳,她终归是爱着自己肚中的孩子,怕来回颠簸让肚中孩子流失,她便忍到了温雁出生。
她没想过温克行会想她死。
她只以为最多不过是闹得很难看,可温克行偏要把事情做绝。
发现自己中毒已深,没多少活头,还无法向外界传信,被囚禁在院后,她绝望之际便开始尽自己所能为温雁留下她所存在的证据。
不用想她都能猜到自己的孩子留在温家后要受到多少委屈。
每日一封,本来该有更多的,可她的身子终究撑不住,信停止在温雁七十岁生辰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