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演戏不可以亲嘴!(95)
三儿扛起了锄头,去地里刨活路,丫儿也拿起了针线,做起了与她娘一般地活计,生活与几年前的日子复又重合,仿佛一个悲剧的轮回。
她当熬一熬,熬久了,日子便会好了,可渐渐地,她发现三哥哥越来越不对劲。
白日里,他还是如往常那般扛着锄头出门,可回来时,却偶尔兴奋地如同中了状元,偶尔又失魂落魄,眼瞧着是做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丫儿不敢多想,只得拼命地纳起针线活来,想要多换个几文钱来安一安心。
可钱罐子却一天比一天地空了下去,终于在那天夜里,一切的不安找到了根源,全然爆发了。
“丫儿......丫儿!!”
已经是深夜,守着大门睡着的丫儿终于被晚归的三儿给叫醒了,可那三哥哥却是满脸的惊惧,攥着她的手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咱们跑吧!我输了赌馆好多钱,咱们快跑吧!”
丫儿慌张地收拾了几件东西,便被三儿紧拽着出了屋门,两个人在漆黑的夜色里踉跄跌撞地跑,她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声音哆嗦着问她已然面目全非的三哥哥。
“哥,咱们去哪啊?!”
三儿没有回头,扔下一句:“咱们去投匪!”
其后的事情不言而喻,逃跑,投匪,以妹献媚,说要保护丫儿一辈子的三儿,亲手将她送进了肮脏的禽兽口中。
余淮水沉默半晌,重重地叹息。
“你不求我解开你的绳子?”
丫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很快便从这些乱遭的情绪抽离出来,她似乎不想在他人面前示弱,用不在乎遮掩着自己的难堪过往。
“还是别了......我没什么牵挂,放了我,只会害了你。”余淮水讪讪地摇摇头,不想再给丫儿本就狼藉的生活增添苦恼。
“...你这男人,真是没有骨气。”
见余淮水畏畏缩缩,丫儿嗤笑:“你不是与那臧六江情投意合吗?不想着回去见他?”
“他...死了。”余淮水口气轻轻地,像是哄人:“我也死了,才能再见到他。”
屋里又一次安静了,丫儿有些惊讶于余淮水的颓丧,又有些可怜他的境遇,复杂的情绪彼此交织,汇成了一片愤怒。
“男人死了就死了!”
丫儿叫嚷起来:“男人死了,你就不活了?!”
她这一声骂的突然,吓了余淮水一跳。
丫儿见过太多寻死觅活的人,长久地劝慰无果后,便是怒其不争。
“你给我起来!”丫儿才不管余淮水愿不愿意,上手将他翻了个身,埋头去解绑缚着余淮水的绳扣,绳子一扔,见他还是怔愣,她索性伸出手来,硬是拖着余淮水起身。
余淮水被绑地太久使不上力,这一站便要歪倒,见丫儿去搀他,慌忙地避开倚在墙上。
看着眼前这个比翠翠还要脾气火爆的姑娘,余淮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惭愧。
“还愣着?”丫儿见余淮水怔愣着,当他还在伤春悲秋,她对待男人不比对待姑娘温柔,竟挽起袖子露出巴掌,不轻不重地在余淮水脸上啪地打了一个响亮。
使了三分力,泛起了微微的疼,丫儿盯着余淮水,又问道:“活不活,问你话呢!”
余淮水的鼻子又泛起酸来,他的眼睛莹莹见了亮光,涌上一抹泪:“...活。”
丫儿终于松了口气,在这暗无天日的寨子里,她最常做的,便是劝慰这些自己都不想留住性命的人。
这也是她能劝慰自己莫要寻死的唯一方式了。
留住命好歹还有希望,若是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余淮水泪窝子太浅,边活动着僵硬的手臂,边轻轻地抽着鼻子,他知觉气氛有些尴尬,便打听起外头的情况来。
“我听刚刚那个土匪说,朱权有还没醒?”
丫儿扬起嘴角,有些痛苦地笑:“对,死了才好。”
余淮水也是这样想的,有些惋惜地交代了那日夜里发生的事。
得知是余淮水一石头开了朱权有的脑袋,丫儿可惜地直拍手,埋怨余淮水下手太轻,没一下除了这个祸害。
“要活也不能说的太轻巧...”余淮水的血液通畅了,脑子也跟着清醒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咱们得想想法子,怎么才能出得去......”
丫儿打量着余淮水的细胳膊细腿,有些不大放心:“你...若是家里有些底气,还是要家里人来赎你吧,虽说臧六...那人没了,你应当还是有别的家人,不然还是安分等着吧。”
“不要以身犯险了,这寨子里头养着狼,若是有不听话的,会被扔进狼圈里去的。”
“狼?”余淮水心头一跳,望向说话的丫儿:“寨子里怎么会养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