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22)
她似有一口气堵在肺腑,不吐不快,“你们男子可以考科举,可以走仕途,逆天改命,扶摇直上。我为何就不能寻个好郎君?难不成男子趋炎附势,封侯拜相就是有志气,我只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就是攀龙附凤,痴心妄想?”
“我不服!”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没有人甘心一辈子活在泥沼里,她只是和这世上的芸芸众生一样,想往上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林莺娘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昀似是没料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微微挑眉,“还强词夺理?”
“我没强词夺理!”
林莺娘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这些日子受够了他的敲打,越说气越盛,只是眼泪流不尽似的,衬着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可怜委屈得紧。
也不顾忌脸面,瘪嘴就哭,“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想起了上一世凄惨死于雪地的场景。
永兴四十三年的雪好冷啊!
冷得刺骨寒风直往她骨头缝里钻,她拼命蜷缩起身体,也是徒劳。
刚刚谢昀扼住她脖颈的手也好紧啊!
紧得她透不过来气,险些窒息。
她不过是这世上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弱女子,可怜无助地想要在这世上存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林莺娘,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崩溃大哭。
“你杀了我罢……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死了便好……就如了你的意了……”
她边哭,边抽抽噎噎地说,眼泪汪汪,泪珠滚滚而下,当真是肝肠寸断,便是神仙见了也得软了两分心肠。
只她面前是面冷心也冷的菩萨。
谢菩萨一脸不为所动,眼里反倒生出两分嫌弃,“别哭了,丑死了。”
他还嫌她丑!
姑娘当真是伤了心,愈发哭得起劲。
谢昀眉头更紧,冷冰冰丢一句,“再哭就将你扔下去!”
林莺娘立即噤了声。
外头可还有刺客,早在刺客被扔下马车时青山便已赶了回来,眼下正在外头和他们打得难分难解。
现在出去,便是自找死路。
林莺娘抽抽噎噎止了泪,再怯怯抬眸看谢昀,小心翼翼着问,“侯爷不杀我了?”
他挑眉,“我何时说过要杀了你?”
那便是不杀了。
林莺娘放下心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方才闹了那么一场,她鬓也乱了,裙也皱了,面上的胭脂更是花得不成样,狼狈得很。
她在身上摸帕子想要擦一擦。
没有帕子。
帕子叫她包了浮玉膏,眼下这情形,她是万万不能将它拿出来的。
林莺娘正不知如何是好,面前扔过来一方绢帕,落在她面前。
这是郎君的帕子。
帕角上绣的不是寻常花草,而是几许青竹。因着随身携带的缘故,沾染了些许沉水香的气息,颇是好闻。
郎君清冷的声音和这帕子一同落下,“擦擦罢。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他分明就是欺负了她!
林莺娘只敢暗中腹诽,她拿了帕子,抿着唇,慢慢将自己脸上的脏污一点点擦拭干净。
姑娘方才哭了一场,眉眼微蹙,双眸盈盈如春水,眼尾还泛着红,说不出几多可怜。
谢昀默不作声看着她。
他注视的目光久了,林莺娘抿了抿唇,终是鼓足了勇气抬眸问他,“侯爷是不是喜欢我,这才不喜我与三公子亲近?”
她语气虽疑,却是问得格外理直气壮。
反正现下谢昀已看破了她的伪装,她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索性挑明了话。
谢昀没想到她陡然这样一问。
姑娘的野心坦荡荡地露在面上,丝毫不掩饰地叫他知晓。
谢昀抬手抚额,低眉轻笑,“林二姑娘向来便是这么自作多情的吗?”
第17章 浮玉膏不见
林莺娘细观他神色不似作伪。
不喜欢更好。
她生怕沾染上了他,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叫他惦记上能有什么好。
那知州家的张姑娘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正巧这时青山已解决了外头的麻烦,撩帘来请示,“侯爷,人已尽数绞杀。”
他说这话时,林莺娘透过他撩起的车帘看见了外头的情形。
萋萋荒草地里,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刺客的尸首。
其中有一个,正是方才上马车过来擒她的。
他手腕被生生折断,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胸膛明晃晃插着一把长剑,身下是蜿蜒流出的血。
林莺娘哪里见过这等场景。
便是上一次西郊湖上也只是远远瞧见,她心头几番滚动,再忍不住,扭过身子,弯腰欲呕。
“敢吐就将你扔下去。”